王少卿未置可否。事實上,他一見金小眉,心中已排除她殺夫行兇的想法,只看她那種如痴如呆的憂苦神情,絕不是裝作出來,而是真的傷心欲絕,只怕已因哀痛過度,傷到身體了。
鐵翎兩道炯炯的目光,一直四下打量,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地方,希望找出一些可疑的痕跡。
王知府拿起白玉案上的匕首,仔細看了一陣,道:“好一把鋒利的匕首……”
“就是這把匕首,刺入了小兒的心臟要害,深沒及柄,好凶狠的一刀啊!”
說話的馬提督,跟進了新房之中。
“長山兄,能肯定這把匕首就是利死令郎的兇刀?”
王知府表現的擔當氣勢,一絲不苟的辦案精神,已使馬提督心中折服,不敢稍存輕忽之心,點頭應道:“本督進入新房之時,刀柄仍握在金小眉的手中,金姑娘伏在小兒屍體上哭泣。事實如繪,歷歷在目,金百年也是親目所見,知府大人,這該是鐵證如山了。”
王知府輕輕籲一口氣,道:“金員外,這把匕首……”
“確為金某所有,小女愛其輕巧鋒利,常用他削食水果,怎麼會出現在新房之中,金某亦是思解不透……”
“金員外,進入新房時,此刀是否仍握在令媛手中,有如馬提督述說情形。”王知府打斷了金百年之言,接道:“刀刃深入在馬公子的心臟要害,刀柄握在令媛手中?”
金百年點點頭,道:“景像確如提督大人所述,但這也不能認定,小女就是兇手……”
王知府沒有理會金百年,卻回顧室外,大聲說道:“王副總捕,帶宋仵作進來驗屍!張刑案入房錄記案情。”
錄記案情,不只是筆記口供,舉凡現場中人,一言一行,都要錄記下來,用作辦案參考。
馬提督、金百年都不是好惹的人物,王知府亦不敢有絲毫輕忽大意。
這也使得馬提督和金百年暗中心生警惕。
目睹金小眉的憔悴神情,王知府甚是同情,本想要金百年帶走愛女,先行延醫診治,以免哀傷成疾,但又恐引起馬提督的不快,只好忍了下來。
王堅帶著宋仵作和張師爺步入新房,仵作立刻展開工作,先掀開蓋在屍體上的一條紅綾棉被。
原來,馬敬文的屍體,仍然仰臥床上,沒有移動,上身光赤,只穿著一條黃色綢絲的短褲。
傷口在前胸心窩上,似是流血不多,淡藍色的床單上,只有兩片手掌大小的血跡,傷口雖然清晰可見,但流血已然凝結,屍體仰臥,似已僵硬。
王知府高聲說道:“宋仵作,我要你當苦主之面,直說驗屍情形,鉅細無遺,不得隱匿。”
“卑職遵命,”宋仵作俯身看了屍體一陣,道:“利刃穿心,一刀斃命,”翻動屍體又看了一陣,接道:“外傷只此一處。”
“還會有內傷麼?”金百年心中一動,接道:“勞請宋師父仔細查驗了?”
竟然稱仵作一聲師父,這金百年實是一位能屈能伸的人物。
“是否還有內傷,需得仔細查驗,不是一眼能夠辨明,”宋仵作道:“事關人命大事,仵作不敢妄言。”
王知府把玉案上的匕首,遞了過去,道:“查驗一下,這把匕首,是否就是兇刀?”
宋仵作接過匕首,伸量過後,手按傷口,作了一番比試,道:“傷口和刀型吻合,正是殺人兇刀。”
王知府接過兇刀,交給王堅,道:“宋仵作,你估算一下,馬公子死亡有多久了?何以流血不多。”
轉動下屍體手指,又看看凝結血色,宋仵作道:“馬公子被殺時間,應該是四更和五更相交時分,刀刺心臟要害,正是行血回聚之處,流血不多,是因為馬公子沒有掙扎,刀又未及時拔出,出血大部沉人內腹。”
“本督身經百戰,”馬長山道:“看過不少被殺害的人,一個身受重創鉅疼的人,在那瞬息之間,大都會全力反擊或奔逃,怎麼會不作掙扎?除非……”突然住口不言。
“除非那人身上受了禁制,失去掙扎的能力,”金百年道:“這還得大人下令仵作,詳作驗明,馬公子是否已先受禁制,再遭殺害?”
這就不是滿腹經倫、學問的王知府所能判斷了,皺皺眉頭,道:“鐵捕頭,你的看法呢?”
鐵翎行近木榻,仔細地打量屍體一陣,道:“金府護院中不泛高手,天楓道長更是劍術、點穴名家,何不請他和鐵某會同勘查,以免失之偏頗。”
“鐵總捕頭如此看重天楓道長,金某自當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