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人都已經來了,而且還卡著休沐的時間來,項望山放下手中的書冊,站起身彈了彈衣袍,便出了門去。
見徐曼青站在原處欲言又止的模樣,項望山道:“畢竟是與你有關的事,你也一併過來罷。”
徐曼青跟在項望山身後到了前廳,只見大管事候在那裡,一見項望山出來便急急起身行了大禮,恭祝的好話說了一籮筐。
項望山在主位坐下,也不多做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大管事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大管事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徐曼青,這才從內襟裡掏出了一個紅封子呈上。
“這是駙馬爺恭祝項大人新官上任,特意給大人備下的一點薄禮,還請項大人笑納。”
項望山接過封子,開啟掃了一眼,便將內裡的東西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面色雖依舊沉靜如水,但語氣難免帶上了幾分情緒。
“駙馬爺不愧是大齊第一的皇商,將整個珍顏閣送出來也能稱之為‘薄禮’,這手筆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徐曼青一聽這尉遲恭竟然將珍顏閣當成賀禮送到了項家,當下心中大慌,但面上又不能露出心虛的表情,也只得端出一幅波瀾不驚的模樣端坐在那兒。
只聽項望山道:“夫人,你倒是替為夫出出主意,這賀禮收是不收?”
徐曼青心下對那個沒事攪三分的尉遲恭十分怨氣,但當著外人的面又不能多做解釋,只能低眉順目地回道:“我這種婦道人家哪裡懂得分寸,既然這禮是駙馬爺要送給夫君的,自然全憑夫君做主。”
項望山扯了扯唇角,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既然駙馬爺如此大方,項某人就卻之不恭收下了,替我向駙馬爺轉達謝意,待來日有時間必定登門拜謝。”
大管事一愣,願以為這項望山是十有八/九不會收下這樣的重禮的。就算最後收下,之前也會多做推辭,誰知如今還沒說上兩句話別人就恭敬不如從命地回了話,這與當初東家設想的情況看來,也太不一樣了……
可是送出手的禮物就是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項望山沒有預想中的惱羞成怒,反而是他這個被派來送禮的人被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將大管事送走,項望山出乎意料地平靜,但這種平靜卻讓徐曼青覺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感,心下難免揪了起來。
她早該料到,早就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尉遲恭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但項望山如今官拜諸衛將軍炙手可熱,不出意外的話日後遲早會掌握一方兵權,尉遲恭得罪不起,但也總要跳出來膈應人一番。
可以見得,若項望山此次回來寸功未立而只是個平頭士兵的話,這項家真不知要被那尉遲恭攪成什麼模樣了。
況且,自項望山受封以來就陸陸續續地有賀禮送到,可就算是關係最鐵的聶定遠送過來的封子也不過一千兩。如今尉遲恭一出手就是將如同會下金蛋的母雞一般的珍顏閣拱手讓人,若說他對徐曼青沒有私心,誰信?
大管事前腳剛踏出項家門,徐曼青後腳便跟著面色不渝的項望山進了內室。
項望山是個沉得住氣的,就算被這種天上掉下的“餡餅”狠狠地砸了腦門,也依舊沒有開聲質問徐曼青的意思。
徐曼青雖然一直自詡身正不怕影子歪,但這尉遲恭的做法實在是把她往懸崖邊上推了一把。
她與項望山雖有夫妻的名分,可實際上還是跟陌生人差不多,感情基礎都還沒打夯實,就被人這般試煉,徐曼青想起尉遲恭這種挑撥離間的下作手段就直恨得牙癢癢的。
“夫君,你聽我說,這駙馬爺他……”
項望山道:“我記得那日你我初見,你曾說過你若有心要當權貴人家的妾室,早就是了。這話裡頭的權貴人家,指的莫非就是這駙馬府?”
徐曼青一聽只覺得冷汗直流,想不到項望山竟能將她那日氣急敗壞下說的話記得這般清楚。
深吸了口氣,徐曼青咬了咬牙直言道:“沒錯。”
話音剛落,便看項望山一掌拍在了檀木桌上,砰地一聲發出震天的聲響。
面對這種保守的封建士大夫,徐曼青說不怕是假的,但她卻明白此刻容不得她有半分畏縮。這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良好開端,徐曼青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尉遲恭給毀了去。
“夫君,此事另有內情。”
徐曼青直視項望山明顯帶著怒意的雙眼,眼神清澈堅定,看不出半點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