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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你必須回答 我拼死搖晃靈柩 發出很響的咚咚聲 終於聽見蒙面人低沉的聲音 我就是人類自己 和你們一樣 恐懼很多事物 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殘酷 不可能 這不絕對可能 我歇斯底里狂叫 難道人類本身就是虐待狂嗎 全身的神經好象被火燙了 身體劇烈地抽動著 朋友靜靜地躺在另一個靈柩中 我知道他的眼睛是睜著的 他在聽我們的對話 我能聽見了他熟悉的呼吸聲 有肘骨碰到棺壁發出的咯咯響聲 啊 原來他也在發抖 死亡島越來越近 像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地朝小船壓過來 船頭撞到了什麼硬物 停下了 這是你們必須來的地方 蒙面人小聲但堅決地說 他聲音裡有零下幾十度的寒意 島上走下幾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我們的靈柩被抬起來了 忽悠一下 那個自稱是人類自己的蒙面人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我們被抬進一個巨大的石洞裡 冷啊 裡面已經放了很多和我們一樣的靈柩 怎麼看上去像是擱放羅密歐與朱麗葉的那個地方 所有的人都走了 空氣似乎變成了固體 吸不動了 緊閉眼睛 等待無論是神還是人慾加於我們的懲罰 是但丁描述的地獄之火的焚炙還是其它 漫長的等待 什麼也沒有發生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 放在我的手上 是朋友的手 好暖 有著這洞裡不該有的溫度 更不是死人該有的體溫 人聰明有餘智慧不足 他極大地誤解了文明 原諒他吧 一個聲音在高大的石洞裡迴響 分不清來自何方 驚詫中 一隻巨大得看不見邊緣的手忽地將我們的靈柩托起 越過死亡島 重新放回到了陸地上 慌忙從靈柩裡爬出來 周圍是房子 市場 擁擠的人 看呀 蒙面人就在不遠處冷冷地窺視著我們 那隻大手呢 不見了 蒙面人開始起身追趕我們 我們手拉著手飛快地逃 穿過市場裡的人群 身後蒙面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為什麼不放過我們 我邊逃邊叫 連上帝都善待了我們 讓我們返回人間 你是看見了的 那又怎麼樣 我還是不能放過你們 到底為什麼 因為你們的存在讓我不安 我不喜歡和你們生活在一個世界裡 就是這樣 可是上帝說這不是我們的錯 因為我們是他親手創造的 包括所有的情感和愛的能力 不要再追了啊 為什麼在這個星球上愛永遠是悲劇的同義詞 再也跑不動了 不要再追了 怎麼回事 我的腿抬不動了 天哪 我掉進了無邊的沼澤地 就要永久地變成了裡面的一攤爛泥 發生了什麼 朋友呢 他不見了 去了哪兒 別走 不能把我一人留在這裡受罰 這裡的死寂會讓人瞬間窒息 我要在此待上千百年 永遠看著周遭的荒蕪和悲涼 只有這裡才安全嗎 這就是為不再被追趕付出的代價嗎 要等到地球毀滅的那一天才能解脫嗎 天黑了 天地都消失了 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和觸控 空氣裡沒有一點氧氣了 好憋 不能呼吸了 誰來救救我 呃 快

退休教師猛然驚醒,發現自己坐在木椅裡,身上已經大汗淋漓。屋裡的空氣特別悶熱,因為剛才雨從東面來,潲得厲害,他就關上了所有的窗戶。他掙扎著站起身來,扶著椅子的把手喘了幾口氣,然後慢慢走到窗戶那兒,開啟了所有的小窗戶。新鮮溼潤的空氣一下衝了進來,混雜著泥土的潮腥,糞肥的酸臭和麥秸的香味。他站了很久,任那空氣沖刷著他的臉和剛才那個驚心動魄的夢。

他向東北方向的山脈望去。雨過天晴的天空襯著此刻呈青藍色、清朗又明晰的燕山山脈,是那樣賞心悅目,好象是一句詩的化身。他的呼吸終於平靜下來。

又是一個炎熱、溼悶的早上。李東光起床後就強打起精神,準備給他教過的一個叫莊肯的學生回信。他感到了回這封信的迫切。這個學生從喬縣中學畢業已經七年了,始終與自己保持著通訊。還在上學時,莊肯就開始寫小說。後來他考上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後也當了語文老師,同時寫著自己的東西。李東光早就知道,由於寫作方式和內容一直得不到社會上主流文學的認可,莊肯寫的東西從未被髮表或出版過,他本人也曾對自己的能力表示過懷疑。李東光則告訴他,寫作的本質是一個人和自己內心的對白,如果能得到承認,自然好,如果不能,也不應太介意,因為寫作的過程就是一個心靈釋放的過程,益處仍是作用於自己的。可是莊肯前幾天來信說,他想放棄寫作,去美國研究心理學,理由是,他想透過系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