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和寶光都笑。不過,餘慈除了看得有趣,也很好奇,這位夢師姐的言行確實有理有節,但也不至於讓李佑等人畏之如虎。而且,他更想知道,剛才李佑介紹時,那硬吞下去的資訊又是什麼。
似乎,寶光知情,也很在意?
餘慈想著是不是抽個時間問一下寶光,也在此時,振翅聲又起,一隻鳥兒樸楞楞地從林中飛出來。在林梢之上的時候,還是喜鵲形象,但飛到眾人頭頂,又變成了一隻山雀,喳喳叫嚷,甚是歡快。
這回輪到寶光驚奇了:“水相鳥!”
呼聲中,水相鳥已經撲到了夢微身前,施展出它當空懸停的功夫,似乎要和女冠繼續之前的節目。不過這一回,夢微沒有再逗弄它,只是伸手輕拍鳥兒的頭顱,又橫起手臂,水相鳥便非常乖巧地落在上面,偏著腦袋看過來。不過直到這時,它對餘慈和寶光的眼神還有些不善。
“哎哎,這不就是……”
論對水相鳥的印象,寶光可比餘慈要深刻得多,但也因為太深刻了,一時激動,“就是”這兩個字連說了七八遍,還吐不出後面的話來。
“就是那隻!”餘慈幫了他一把。
“對,就是那隻!就是我和餘師兄在南霜湖抓到的那隻,宗門裡肯定沒有第二隻水相鳥!”
說這話的時候,寶光還不自覺地摸著臉,那鳥爪子留下的傷痕似乎還隱隱作痛呢。不過,這一切都抵不過巧合帶來的驚喜:
“原來要這隻鳥兒的,是夢師姐!”
夢微也在驚訝,她的視線在餘慈和寶光的臉上轉了一圈兒,隨後淺淺而笑,那一抹亮色,便是樸素的道袍法冠,也遮掩不住:
“原來是餘道友和寶光師弟。同德堂上,我列出善功訊息不過數日,便得了這鳥兒,讓我也很吃驚呢,在此謝過。”
說著,她輕施一禮。寶光連道“應該的”,說了幾聲,才記得要還禮,又是手忙腳亂。
餘慈卻沒有這麼僵化,只是略欠了欠身,同時看她笑容,覺得極是賞心悅目。
女冠並沒有因為出身戒律部,便刻意保持嚴肅莊重的姿態,該笑便笑,毫不做作,前面一言一行也都是合乎情理法度,令人心折。也無怪乎李佑稱她為戒律部的第一流人物,現在看來,是很恰當的。
不過,剛剛還大力誇讚的李佑,此時卻是有了大發現,他湊過身來,圓臉上擠眉弄眼:
“夢師妹,你這戒律部的高徒,竟畜養生靈,以為玩物,不知是犯了哪條戒律哪?”
女冠看他一眼,垂眸道:“宗門戒律中,並無不可畜養生靈一說。”
李佑難得找了一個因由,哪能輕易放過,忙大力搖頭:“不對不對,要我說,戒律部那幾部戒律清規,洋洋灑灑上千條、數萬字,限得人幾乎要成提線木偶一般,怎麼會允許你這不務正業的做法?”
夢微被他糾纏,也不生氣,只淡淡道:“提線木偶如何修道?李師兄說笑了。”
李佑繼續抬槓:“左一條清規,右一條戒律,一層層捆上來,不是提線木偶又是什麼?”
“戒律之於修行,從不是束縛手腳,只是規範矯正修道人偏移的心性,使其見真性、明真意,合道含真。若是真的心地光明,德充道極,於行走坐臥之間,早已是無戒可說,無律可持。即‘戒無不戒,不戒乃戒,戒無所戒,乃為真戒’是也。”
夢微說至此處,目注李佑,輕聲道:“若是真的觸犯戒律,不妨捫心自問,自家道心可是堅定、言行根源於何等心思、是否真的沒有被私心好惡左右,這一點,李師兄是比我清楚的了。”
李佑面色尷尬,顯然是說不過她,夢微也不為已甚,她手臂微挑,水相鳥當即展翅飛翔,遠去高空,這時她道:
“這水相鳥也不是我要的,而是為朋友代購。”
“呃,這水相鳥還要送出去嗎?”
經由這麼一回失而復得的反覆,寶光倒有些捨不得了,他問了一句:“誰呀?”
夢微回應:“是永珍宗的慕容師姐。”
“永珍宗?”
“慕容師姐?”
這兩個名號無論是對寶光還是餘慈,都很陌生。倒是一旁的李佑叫了起來:
“慕容,哪個慕容?慕容輕煙?”
餘慈瞥去一眼,覺得李佑臉上表情非常震驚,不是先前那種逗樂取笑的誇張表現,而是真的給震住了。而在在獲得了夢微的肯定回應之後,他臉上的表情幾乎就呆滯掉了:
“夢師妹,以你的性子,怎麼和她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