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越說越明,玉虛上人也不說別的廢話,直接佈置:
“劍園那邊,我們半步不退,非但如此,等明日方師叔出關,我就趕去那邊,處理各項事宜。宗門內有方師叔坐鎮,可謂固若金湯,那些魔崽子,再難有所作為。不過,師叔近期也在緊要關頭,你們四個,不能太讓他老人家分心。”
廳中四人都是點頭,玉虛上人又想了想,道:“這樣,摘星樓位於九天罡風層中,雖有嚴密禁制,又有護樓法聖在旁,便是天外劫魔也不懼,但魔影無形,很難顧得周全,就再派一個人去……”
“弟子……”
學理部的程徽最擅禁法防禦之道,正要請纓,旁邊魯德卻搶先一步:“正好有一把劍要送上去,我就跑一趟吧。”
此言一出,廳中就突地一靜。玉虛上人微胖的臉上笑容微斂,略加沉吟,卻不先回應,而是是轉向蘇己人這位戒律部的第一號人物,輕聲道:“己人以為如何?”
蘇己人是一位面相看去非常溫和安靜的婦人,也是夢微的恩師,她修行資質平平,然而憑藉令人敬佩的毅力和堅韌的心念,一步步走到今日,已經是步虛上階的水準,法體淬鍊已經完備,只待陽神圓滿,便可踏入長生真人之境。如此人物,玉虛上人也要給幾分尊重。
見問到她,女修微微欠身行禮後方道:“弟子以為,摘星樓雖然緊要,卻非是險地,有方祖師坐鎮,幾位師兄弟輪番上去檢視一下便好,無需特意分出人來。”
玉虛上人微微頷首,正想著,蘇己人又道:“弟子也說一句僭越的話,祖師如今修行,不是擔心多了劫數考驗,反而是心憂離了大道,難見得一個登攀之機……”
她話說了半截,玉虛上人已悚然一動,擺擺手,止住蘇己人之言,旋又嘆息一聲:“大道之難,正如握髮自舉,自相矛盾。罷了,己人說的是,也不用為方師叔計較什麼,他老人家想必心中有數,至於怎麼個安排,你們自處便是。”
說罷,他起身步出廳堂,轉眼不見。
“那就是我了。”
魯德毫不客氣地奪了這份兒差事,咧嘴一笑,也大步出廳去了。
程徽和陽印道人面面相覷,蘇己人則是垂眸自坐,心中卻是暗歎口氣。
作為當世大派,離塵宗的強者數量,其實是些有牽強的。共有步虛修士三十人,真人修士四人、更上一層的劫法修士三人,其中大劫法只有方祖師一人而已。
一門七長生,在世間萬千宗門中,肯定是位列上游,可與同等級別的大宗派相比,位置就比較靠後了。最關鍵的是,門中並無地仙一流的至強者,這使得宗門很多時候,都有些束手束腳,施展不開,是個極大的遺憾。
也因為如此,宗門對三代、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可說是寄予厚望,同時,對宗門秘典神通的鑽研,也一刻未曾止息。就是要從根子上解決離塵宗潛藏的問題,不可謂之有錯,然而這兩個本來並行不悖的事項,此時卻扭成了一個結,並有扭死的徵兆。
蘇己人抬頭,見遠去的魯德氣勢雄邁,沒有一點兒別的表示,然而當年那樁事,又怎會不在他、還有他那群生死摯交心中,留下痕跡?
再嘆口氣,蘇己人想到了自家的徒兒,若是她當年有夢微幼時那般勇氣,事情發展是否會是另一種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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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從一場月許長短的閉關醒來,十陰化芒紗倏地化霧,鑽入口鼻之間,額頭則白光漸弱,復原如故。他站起身,扭頭望向窗外,又回手捏了捏袖中照神銅鑑,有些困惑。
袖中溫度很高,餘慈知道銅鏡不會無故變得灼熱,界河源頭正是因為這寶貝的感應,讓他搶得勝機,如今又怎麼了?
“護樓前輩?”
摘星樓有事兒,問護樓法聖準沒錯兒,餘慈大概是四代弟子中,少有的敢於、樂於,也能與那位成精的霧流巨怪交談的一個:
“西北上方,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這是照神銅鑑的反饋,可惜照神圖失效,否則情況會比現在更清晰一萬倍。
耳畔護樓法聖含糊的聲音響起,餘慈連連點頭:“原來是域外天魔入侵,瞭解……咦,已經是第四回了?”
前面幾次,可沒有這麼明顯,直接把他從全神祭煉的狀態下打出來。
他心中一動——是靜極思動,眨眨眼,忽地從視窗跳了出去:“我看看那邊戰況如何?”
護樓法聖沒有言語,只是如上次一般,意圖用雲嵐將他托住,可是還未聚攏,餘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