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給你買點好吃的。”
靈犀背轉過臉,很無情地:“不要,你去別地睡。”
顧庭樹拉著她的袖子:“好公主,我斯斯文文地躺著,好不好。”
“誰信你。”靈犀整理了一下衣服,很冰冷高貴的樣子:“紅雲,給少爺收拾東西。”
紅雲意意思思地站在門檻上,尷尬地笑了一下,知道是他們兩個鬧彆扭。
顧庭樹揮手叫紅雲出去,轉過臉看了靈犀一會兒,忽然沉下了語氣:“我真是把你慣得不像樣子了。”起身吹滅了蠟燭,唰地放下床幃,命令道:“躺下。”
靈犀奮然起身要出去,腳下忽然被絆住,她莽撞地撲倒在床上,胳膊被反擰了過來,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腳被衣服捆綁起來,拱肩縮背地躺在顧庭樹身邊。
一剛一柔的,顧庭樹輕聲說:“你要造反啊,不聽哥哥的話了?”
“不是。”靈犀嘟囔了一句,發現他捆的繩結純粹是嚇唬作用,隨便一掙脫就開了,不過她沒敢再鬧了,因為第一次是嚇唬,第二次可能就來真的了。
“你要是不願意,今天就算了。”顧庭樹通情達理了一次。
“真的?”靈犀驚喜的看著他。
“騙你的。”顧庭樹冷笑了一下:“這種事情我從來不討價還價。”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搶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除了在這件事情上不講道理外,其他方面顧庭樹是個挺斯文有禮的青年。因此靈犀雖然早上起來會恨他一會兒,白天他願意帶著自己出去玩,靈犀又要歡喜的喊:“庭樹哥哥真好。”
顧克天那邊隔一段時間都要傳回來戰報,基本都不是什麼好訊息。凌帝龍顏大怒,連著發了十幾道督戰詔令,叫他速戰速決。但是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朝廷裡彈劾顧克天的奏摺雪片似的飛過去,甚至有人說顧克天已經跟犬戎族的首領勾結,意圖謀反。
顧家人也一直為這件事情懸著心,顧庭樹到處奔走,聯絡父親的舊部,免得凌帝偏聽偏信,降父親的罪。他自己每天去軍營裡,積極調撥糧草和士兵去前線。雖然自己也想去打仗,但是家裡母親年邁,妻子年幼,實在走不開。
顧太太經過阿桃的事情後,精神一天天衰老下去,有時候在人前都會出現胡言亂語的徵兆,又催命似的催促公主,要儘快給顧家生下子嗣,免得顧氏一族香火斷絕。
靈犀見識過阿桃生產時的鮮血淋漓,顧庭樹也對生孩子有心理陰影,兩個人都不想要孩子。夜深人靜的時候,顧庭樹把床頭的燭臺點亮,靈犀頭髮鬆鬆地挽在腦後,渾身起了一層細汗,小腹到胸口有一片粘液。她接過顧庭樹遞給她的水杯,抿了一口才說:“媽今天又催我生孩子。”
顧庭樹刻意地不想讓她懷孕,他漫不經心地把那灘東西塗抹在她身上,隨便嗯了一聲。
“她幹嘛不催你啊!”靈犀很不高興:“好像我想生就能生似的。”頓了頓又說:“哎你不要玩了,我去洗一下。”
過了一會兒兩口子安安靜靜地躺下,顧庭樹遲遲不能入睡,靈犀是他的枕邊人,對著外人不能說的話,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跟她說。
“要是父親這一次吃了敗仗,皇帝可能要對我們家動手了。”顧庭樹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幸好我們家宗族不多,就算株連,也不會死太多人。”心裡更加堅定了不能要孩子的決心,不然顧家的男人被砍頭了,靈犀要帶著孩子去邊疆給披甲人為奴,真是可憐死了。
靈犀沒經歷過政治鬥爭,她只看到了顧家戰功赫赫,顯耀一時的氣派,不知道再往前面走就是萬丈深淵了。
“哪有那麼嚴重。”靈犀眼巴巴地看著他:“前幾天你不是還陪皇帝下棋嗎。”其實心裡已經認同了顧庭樹的想法,君王的脾氣總是變幻莫測的,尤其是才德平庸的君王。
靈犀低頭想了一會兒:“要是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想到兩個人喋血街頭的畫面,傷心地要落淚了。
顧庭樹性情沉穩,深謀遠慮,他想的長遠,計劃得周全,但並不會為沒發生的慘劇傷心難過。然而靈犀已經吚吚嗚嗚地哭個不停了,好像明天兩個人就要上斷頭臺。
顧庭樹的枕頭已經被哭溼了一片,他只好抬手抓了另一個乾淨的枕頭挪到旁邊,但是靈犀很快又趴到了他的肩膀。
“靈犀,明天我帶你去看戲,如果你的眼睛紅腫,就不能出門了。”
靈犀這才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萬念俱灰地說:“都要被殺了,還看什麼戲啊。”頓了頓又說:“什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