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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海一跳,輕輕跳上了屋頂,也在厲刀兒的身邊坐了下來。
楊若海笑道:“你又不是喝得醉了,怎麼也睡不著了。”
厲刀兒轉過頭看著楊若海,眼裡似乎有難言的意味,他淡淡的說道:“正因為清醒,才更睡不著。”
楊若海愣住,笑容漸收,道:“刀兒,你有心事?”
厲刀兒沉默半晌,才道:“若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識的那一個地方,那一群人嗎?”
楊若海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六閻羅的血龍組織也好,三菩薩的滅龍組織也罷,都與楊若海發生了千絲萬縷的交集,而厲刀兒作為當年的見證者之一,卻仍然什麼都不知道。楊若海有時候也有一種衝動,想要將一切都告訴厲刀兒,可是他自己清楚的明白,厲刀兒一旦捲入其中,就連抵抗的時間都沒有,會在一瞬間被捲成粉末。
自己或許還有一點資本可以和他們周旋,可厲刀兒呢?他根本沒有任何和對方平等對話的資格。既然如此,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厲刀兒不過是偶然被挑選為備用人員,見證了血龍組織的外圍人員的通天威能,他和楊若海不一樣,他既沒有真龍所傳,也沒有對他們有任何的瞭解。厲刀兒雖然知道江湖上有一個難以想象的組織的存在,卻其實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楊若海默默一嘆氣,其實對厲刀兒而言,也許不知道才是最幸運的。
厲刀兒似乎也不需要楊若海的回答,他又道:“那一年,我失去了父母雙親;那一年,我離開了大漠;那一年,我看見了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力量;那一年,我有仇卻報不得。那一年,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楊若海嘆氣道:“刀兒,放手吧,無論那些人做過什麼,我們終究無法反抗的。那一年,我們可以從北荒活著離開,已經是滿天神佛庇佑了。”
厲刀兒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突然笑道:“你以為我所謂的報仇是指他們?天啊,當然不是了。”
“不是嗎?那些傢伙為了找到下一批的實驗者,不是經常屠人滿門,強掠孩童嗎。”這一下,反而是楊若海驚疑不已。
厲刀兒感嘆道:“不錯,當初的十七人裡,大多是被他們強搶而來。大概也只有我是例外了,他們在大漠遇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是獨自一人,奄奄一息了。你還記得那一對兄妹嗎,最後那哥哥不是抱著妹妹一起自殺了,他們其實是大漠雁門關外一個普通小山村的普通孩童,他們帶著我回轉中原時,因為看中了那一對兄妹心靈相通的本事。所以他們殺光了小村裡的人,抓走了那一對兄妹。在幾個月的時間,那一對兄妹的武功突飛猛進,從不會武功的普通小孩,變成了和我一樣的江湖小子!”
“一對普通的小孩,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從不會武功到和我一樣!若海,你可以想象一下,這對我們這種江湖小孩,從小習武長大的人是何等的衝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這些人不是你我可以反抗的。”厲刀兒眼光炯炯的看著楊若海。“所以我從來不曾追問過,問過你在北荒更深處到底遇見了什麼。”
楊若海苦笑道:“是的,刀兒,你從來不曾問過,我很感激。”
“在當時北荒的十多人裡,大多數人都是這麼來的。我卻有點不一樣了,當時我的父母為仇人所殺,我卻被人遺棄在一往無際的沙漠裡。沒有食物,沒有帳篷,滿天的黃沙成為我的棺材。”厲刀兒也是苦笑,今天他說的話比以前一個月說的話都多了。而倚在厲刀兒身邊的灌鳥似乎也知道了主人的反常,柔順的倚著,不發一聲。“當時的我連掙扎都沒有,我知道沙漠的可怕,所以,我只是靜靜的等死。也許是天意,他們從天上飛過,卻及時的看見了我。恰好我的天資不錯,所以被他們帶回了北荒,某種意義上,是他們救了我。”
厲刀兒又道:“一個人死在沙漠裡是很渺小的一件事,因為別人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到了。死在沙漠裡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為你在等死,只能等死,等著身體裡的水分一點一滴的喪失,等著渾身乾裂,像一具乾屍一樣被風乾。”
楊若海不敢說話,他已被厲刀兒所說的場景所震懾,而他也不知道,如此反常的厲刀兒,卻又該怎麼辦。
厲刀兒又笑了一下,今天晚上他不但說了很多的話,連表情都生動了不少。“我的仇人,他自以為可以給我最嚴酷的刑罰,他將我遺棄在沙漠裡,想給我最痛苦的死法!卻沒有想到,這等於給了我一次活命的機會。”
“更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