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一臉嚴肅地朝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自己走到了兩個人之間,“敢問這位檔頭,你說朝廷並無公文下達,只是透過你來暗中來辦的,那麼請問你為何還要來找上我呢?自己去辦不就行了?”
“幾日前我們已經追上了魏忠賢,本來那時候就打算將他帶回去的。”厲釗的眉頭緊緊皺起,顯得憤恨不已,“只恨這閹人居然收買了那些押送他的錦衣衛,這些錦衣衛在我們拘捕他的時候居然幫他拒捕,還打傷了我們一些人……所以不得已,我們只能來請大人派人來協助了。”
果然如此!白先生和何知府再度對望了一眼。
“那……既然沒有公文,請問厲檔頭又該如何證明朝廷想要將魏忠賢收捕回去呢?”白先生再問,“不才不是不相信檔頭,只是茲事體大,魏公公雖然現在是戴罪之身,但是畢竟曾有幾分體面,不容得我等不小心啊……”
厲釗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中厲芒連閃,但是白先生卻仍舊顯得行若無事。他再看了看何知府,發現對方是一副完全託付給了這個書生的樣子,顯然已經把他當成了心腹。
“沒錯,空口無憑,諸位既然有要務在身,多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過了片刻之後,厲釗下定了決斷,然後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何知府。“知府大人看了這封信之後,自然就明白了。”
何知府一臉茫然地收過了信來,然後把白先生招了過來,兩個人一起展開了信紙。
信並不長,當看清了信上的字跡之後,兩個人的臉色同時微微變了。
接著,何知府趕緊去找落款。
沒錯,確實沒錯,就是那個人的信。
“這……”何知府一臉驚訝地看著厲釗,想說什麼最後又忍住了,將信交給了旁邊的白先生。
“既然如此,那檔頭放心吧,我等一定盡心竭力辦妥。”白先生接過了信,然後替他回答了,“只是……魏閹如今已經收買了看押他的錦衣衛,準備投靠趙進去了!”
“什麼?!投趙進?”厲釗睜大了眼睛,然後扯住了白先生的衣袖。“怎麼回事?”
因為實在太過於震驚,所以他也忘了收斂自己,表情顯得有些猙獰,看到面前兩個人不自然的樣子之後,他心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稍稍緩和了語氣,“敢問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厲檔頭這怕是有些過分吧?”何知府有些看不過眼,畢竟白先生是他的心腹,對白先生無禮也就是駁了他的面子。“這好歹也是朝廷的衙門,檔頭有要事在身所以心情急迫,這一點本官可以理解,不過在這兒咆哮起來可不太好……”
“在下失禮了,抱歉。”猶豫了片刻之後,厲釗決定稍微忍一忍,朝白先生拱了拱手。
“無妨,無妨。”等到他道了歉之後,白先生才故作謙虛地笑了笑。“檔頭也是要職在身,關心則亂而已。”
接著,他將差役們剛才跟他稟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厲釗說了。
“魏閹收買那些錦衣衛,然後裹挾了一群流民衝開了官府的設卡,然後去投奔徐州……”厲釗下意識地重複了對方的話,“這……這怎麼可能?魏忠賢……魏忠賢那樣的人,居然會去投靠徐州賊?這……”
他的腦袋微微有些搖晃,看來是一時難以接受這個訊息。
“檔頭沒事吧?這魏忠賢定是自知不妙,所以死中求活了吧。”白先生看上去是在勸慰,其實是暗含嘲弄,“可惜厲檔頭晚來了兩天,恐怕現在他們已經走遠了……”
厲釗先是打了個激靈,然後很快恢復了鎮定,“不行,一定要趕在他們進入徐州之前,把他們抓回來!”
接著,他走到了何知府的旁邊,“知府大人,請速速召集人手,隨我一起去捉拿魏閹,斷不能讓他溜走!”
“好說好說……”雖然他比較著急,但是何知府仍舊不緊不慢,輕輕地擺了擺手,“厲檔頭稍安勿躁,本官馬上安排,現在厲檔頭先去歇息一下吧?”
厲釗稍微一滯,顯然對何知府這種拖沓推諉的樣子很不爽。但是和何知府又對視了片刻之後,他強行忍住了自己的氣。
“好,既然大人如此說,那在下就先從命了,在下先去休息一下,知府大人的人什麼時候準備好就來通知在下。”他微微躬了躬身,但是眼睛裡卻滿是桀驁不馴的怒氣,“只是,請大人好生準備一下,切莫要誤了大事,不然若真是壞了朝廷大事,朝廷怪罪下來,在下和擔待不起……”
說完,他收斂了怒容,板著臉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