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很難如期兌換到一萬貫之鉅額。
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李有德再度躬身,小聲說道:“敢叫兩位統領知曉,河北民間向來疲敝,開元通寶在市面上很少見。若是能用金銀珠玉……”
“你這人怎麼踩著鼻子上臉呢!如今山裡頭,最不缺的,便是金銀珠玉。”趙元朗把眼睛一瞪,大聲打斷,“那些玩意看著值錢,卻既沒法直接花出去,又不能掰碎了打賞給弟兄們。價格還老是變來變去。我們兄弟兩個如果今天敢答應了你,回到山中,即便大當家和軍師不怪罪,也得被弟兄們當成傻子笑話!”
“是,屬下想錯了,想錯了!”李有德被數落得面紅耳赤,汗水再度淌了滿臉。
“無妨,不知者不罪!”趙元朗卻又做起了好人,微笑著輕輕擺手,“你明白我們兄弟倆剛才已經盡力在幫忙就行了。至於你們李家寨的難處,也不是徹底沒辦法解決……”
說到這兒,他故意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兩隻眼睛直勾勾看著李有德,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李有德瞬間心領神會,做了揖,大聲道:“請兩位統領不吝指點,李家寨上下,過後必有重謝!”
“謝什麼謝,幾句話的事情。你聽說過山寨缺乏過金銀細軟!往外低價脫手還脫不盡呢,怎麼可能再收。但是其他貨物麼,缺的可就多了。”趙元朗揮揮手,笑呵呵地給出半個答案。
土匪每次下山打劫,肯定是撿貴重得往回拿。可回到山中之後,這些貴重物品,卻換不來生活必須物資。所以,道理很簡單,,明白人和不明白人,就隔著一層窗戶紙而已。
“具體哪些貨物,還請趙統領示下!”李有德大喜,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趙元朗卻不肯再繼續指點,打了個哈欠,滿臉疲憊,“那麼多貨物,一時半會兒哪裡說得清楚。況且哪種貨物多,哪種貨物少,我們哥倆也得商量一下才能給出具體數量。改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我們兄弟倆接連趕了好幾天的路,連頓熱乎飯都沒顧得上吃,真的已經筋疲力盡了!”
“小老兒,小老兒太心急了,抱歉,抱歉!”李有德肚子內,早把趙元朗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幅熱情模樣,躬著身子發出邀請,“二位貴客遠道而來,李家寨屏蓽生輝。小老兒特地命人準備了一桌酒水,還請兩位統領賞光!”
“那就叨擾李寨主了!”趙元朗眉開眼笑,終於起身給他還了個半禮。“唉,趙某入山之前,也曾經錦衣玉食過一陣子。這口腹之慾啊,在山裡可真難滿足。”
他不吹噓,李有德也早就認定了,這位大爺是曾經闊過的公子哥兒。這種情況一點兒都不罕見,特別是在改朝換代的時候,公卿將相一死一大堆,家中的後代為了活命,少不得會隱姓埋名,四處漂流。而他們通常又沒有什麼謀生技能,加入某個山寨變成打家劫舍的強盜頭目,幾乎是唯一的出路。
而落魄公子,心中最放不下的,恐怕就是昔日那種前呼後擁的滋味。李有德自問早已洞徹人心,故而在酒宴間,使出了全部伺候人本事,帶領家族中的翹楚,不停地敬酒,恭維,馬屁滾滾,將兩位趙統領,都捧得飄飄欲仙。
然而飄飄欲仙歸飄飄欲仙,關於用貨物頂軍糧的事情,兩位趙統領卻都將嘴巴閉得嚴嚴實實。即便李有德命人藉著鑑賞的名義,向他們手裡硬塞了寶石珠翠之類,二人也只是粗略把玩了一下,就又被鑑賞物放回了桌面上,目光一點兒都不多做流連。
“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根本不拿些許珠寶當一回事兒!”李有德心中好生佩服,忍不住悄悄點頭。
然而他卻堅信,天下不可能有拒絕收受賄賂之人。自己碰壁的原因,只是賄賂不夠份量,或者不能投其所好而已。舉著酒杯偷偷觀察了一會兒,想到兩位貴客的年齡,忽然靈機一動,站起身,笑著說道:“兩位統領在山中跟著呼延大當家,想必是逍遙快活得很。但是山外,卻也有山外的好處。別的方面小老兒不敢誇口,咱們燕趙舊地,可是自古以來就出美人兒。”
“真的?”趙元朗精神大振,眼睛裡瞬間冒出了兩道炙熱的光芒。“我還以為,燕趙自古只出荊軻、高漸離之類的豪傑呢!”
“英雄豪傑身邊,怎麼能缺了美人兒相伴。不瞞您說,傳聞中的羅敷,便出自此處。還有紅拂、紅線,亦曾經在附近留有遺蹟!”李有德想都不想,笑著給出一個個例項。
這些例項,都是些江湖傳聞,歷史上未必曾經有過真人。然而越是這樣,對讀過書的公子哥來說,可能就越具吸引力。聽到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非但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