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這邊毫髮無損,嘴裡發出瘋狂的大笑,瞄準城頭再度拉圓了角弓。
弩車的威力雖然巨大,但準頭卻不盡人意。並且裝填過程甚為耗時耗力,半晌都發射不了一輪。而角弓的發射準頭和頻率,則完全依賴開弓者的本事。只要臂力充足,一名訓練有素的射鵰手在十幾個彈指間,就能把整整一壺箭盡數射向目標。(注1)
轉眼間,冰牆上就又飄起了一團團血霧。毫無防備的鄉勇和呼延家將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紛紛低下頭四下躲避。而冰牆外的幽州神鵰手們,則毫不客氣地將戰線從大約二百步位置,又向前推進了五六十步,直到再也找不見合適的落腳點,才重新分散開,朝著城頭繼續傾瀉致命的鵰翎。
“反擊,反擊!”陶大春終於組織起了一群弟兄,以牆垛為遮擋,挽弓向城外的敵軍展開了攢射。然而,鄉勇們手中的弓以一石弓居多,最強不過一石半力,準頭也照著對方差得太遠。倉促之間所射出的羽箭,要麼只飛了**十步,就徹底失去了力道,在地面上徒勞地蹭出一道道白煙。要麼勉強達到了一百四十步範圍,卻離目標至少五尺開外,除了嚇射鵰手們一跳之外,未能取得任何戰果。
“嗤!”射鵰手頭目趙爾德冷笑著用弓梢將一根“路過”自己附近的流矢磕歪,順手抄住箭桿,掂了掂,隨即搭上自家弓臂,朝著冰牆上那個絡腮鬍子大塊頭一箭射回。
“阿爺小心——!”呼延雲大聲驚呼,抄起一面盾牌,迅速擋在自家父親身前。鵰翎羽箭正中盾牌中心,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巨大的衝擊力推著盾牌連連後退,恰恰砸上了呼延琮的鼻子尖兒。
“嗯嗚——”饒是大部分力氣已經被自家女兒的手臂化解掉,呼延琮依舊被砸得眼淚直淌。甜的,酸的,苦的,辣的,鹹的,一時間,鼻孔裡五味塵雜。
“阿爺,阿爺你怎麼樣……”呼延雲嚇得臉色煞白,趕緊扭過頭去檢視自家老父的傷勢。呼延琮卻一把推開了他,指著冰牆外的幽州射鵰手們高聲咆哮,“奶奶的,還有完沒完了!誰有三石弓,給老子取一個三石弓來!看老子不射死他!”
三石強弓乃為平素勇將們鍛鍊臂力所用之物,通常根本不會用於實戰。所以一時間,哪裡能夠找得出來?倒是郭信手裡,握著把的朱漆大弓,看上去勉強有幾分硬弓的模樣。然而郭信卻捨不得給任何人用,對呼延琮的叫嚷充耳不聞。
“借我用用又用不壞,別那麼小氣!”呼延琮向來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人,連喊了好幾嗓子得不到回應,乾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郭信身邊,劈手便搶。
郭信身上還帶著傷,當然不是他的對手。轉眼間便被推到了牆垛後的旮旯裡,朱漆弓當即易主。呼延琮順手又搶了三支羽箭,加在左手指縫裡,起身、引弓、松弦,“嗖嗖嗖”,三支羽箭連珠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了三道耀眼的閃電。
“好——”眾嘍囉齊聲喝彩,均為自家大頭領的神射而感到驕傲。然而,很快,他們的喝彩聲便卡在了嗓子眼兒裡。一個個紅著臉,耷拉下腦袋,恨不得找個冰窟窿朝裡頭鑽。,
三支鵰翎羽箭,呈品字形排開,呼嘯著撲向敵軍,一開始,的確氣勢驚人。只可惜,品字的三張口彼此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飛著飛著,就上下東西,各朝一個方向,最後集體不知所蹤!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射你不中!”呼延琮饒是臉皮厚,也覺得雙頰發燙。從身邊鄉勇的腰間搶過一個滿滿當當的箭壺,搭上一支又一支羽箭,朝著目標連番猛射。
自從數月之前被楊無敵一箭貫胸之後,他可是沒少在射技上下功夫。上好的角弓拉斷了四五張,柳木製造的靶子也射爛了七八回。然而,明明於平素訓練時十箭能中六七,實戰中,卻一二再,再而三地丟人露怯。眼看著一壺箭都快射完了,戰績依舊為零。反倒把城外很多射鵰手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這邊,不停地朝著他發射冷箭。砸得他所藏身的牆垛冰渣亂飛。
“給我!”有人貓著腰,快速衝上前,自呼延琮手裡奪走了朱漆大弓。
呼延琮大怒,張嘴就要問候對方老孃。然而,髒話才冒到嗓子眼兒,卻又果斷咽回了肚子裡頭。
從他手裡搶走了朱漆大弓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生兒子呼延贊。只見後者貓腰順著冰牆繼續向前滑行了數尺,猛地站穩腳跟,轉身,引弓,鬆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三尺長的鵰翎羽箭如閃電般,飛下了城頭。隨即,在一百三十步外的位置,濺起了一抹耀眼的紅。(注2)
“啊——”有名正在彎弓搭箭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