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個身。牽動背上的傷口,痛徹心扉。
“你醒了?你,你沒事吧!”常婉瑩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放下手臂,再度撲到床前,“你可算醒過來了!人家,人家差點被你活活嚇死!”
話音落下,她又迅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過於親暱。趕緊又將腰桿直了起來,後退半步,大聲補充道:“既然醒了,就別再裝死了。我把郎中開的藥方拿過來,你看看用藥是否恰當。雖然說醫者不自醫,到那時在這滄州地盤上,還真找不到比你高明的郎中!”
“噢,我馬上就看!”聽她沒表示要馬上離開,鄭子明暗暗鬆了一口氣。點點頭,低聲回應。“麻煩師妹給幫我喊個親兵進來,衙門裡事情,需要稍稍安排一下。”
“不安排又怎麼樣?還能……”常婉瑩肚子裡餘怒未消,本能地想要奚落幾句。然而,話說到一半兒,看到鄭子明那沒有半點兒血色的面孔,心中又是好生不忍。嘆口氣,低低的補充,“放心,天塌不下來。範長史雖然官聲不太好,本事卻不比其弟差。你麾下那個潘美也是個人精。有他們倆在,誰也甭想趁機作亂。”
“呼——”鄭子明又長長地吐氣。為了滄州太平無事,也為了常婉瑩對自己態度終於有所緩和。
“等你的傷養好了,我立刻就走。”常婉瑩立刻心有靈犀,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我……”
“別!”鄭子明大驚失色,立刻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常婉瑩的手腕。就像溺水之人捉住了稻草般緊緊不放。
“你,你幹什麼啊你,你,你鬆開!”常婉瑩羞惱地掙扎,卻又怕再牽動鄭子明的傷口,空有一身力氣不敢使。只能板起臉,大聲威脅,“你,你趕緊鬆開。萬一被人看見……”
一句話沒等說完,門忽然被人從外邊輕輕推開。呼延雲雙手捧著一碗湯藥,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聽到常婉瑩正在跟鄭子明說話,愣了愣,隨即加快了腳步,滿臉欣喜地說道:“鄭大哥,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陶家姐姐就要領兵殺向汴梁城了!”
“殺向汴梁?”鄭子明六識剛剛恢復,頭腦反應遠不如平素敏銳。 先是本能地追問了一句,隨即明白了事情真相,“刺客是朝廷派來的?我還以為來自幽州呢!你們問到口供了?會不會是別人佈下的圈套?”
作為劉漢國的地方官員,他預先想過劉承佑可能會對自己百般刁難;可能會對自己栽贓陷害;甚至可能會連理由都不找,就直接派大將帶著兵馬和聖旨打上門!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選擇了“刺殺”這種不入流的江湖手段。
且不說這種解決方式失敗的機率超過了半數,就算僥倖成功,訊息傳開後,劉漢國的地方武將們,也必將人人自危。朝廷的威信和影響力,都勢必一落千丈。
然而,常婉瑩和呼延雲兩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徹底認識到了,現實的無奈與荒誕。
“當然是朝廷派來的?韓匡嗣兄弟幾個雖然無恥,卻都不是白痴!派刺客來殺你,除了暴露出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和實力跟你正面交手之外,還能得到什麼?”
“潘軍師抓到了那個縣的李縣尉,對方全都招了。是刺客頭目找到了他,拿著小皇帝的手諭,請他協助刺客未國鋤奸。他想做個忠臣,就把你的行蹤提前告訴了刺客。並在事發當日,將城裡的捕快,弓手和幫閒,都關到了縣衙裡,勒令不準出門一步!”
“這……”沒想到真的是自己手下的將領叛變,鄭子明愣了愣,眼前感覺一陣暈眩。“這沒心肝的混賬。他,他可真算得上殺伐果斷!”
縣尉李義山雖然算不上是他的鐵桿心腹,可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嫡系,功名富貴皆來自於他。然而,此人卻因為一道真假難辨的手令,就果斷倒戈。以此類推,萬一哪天朝廷派大兵壓境,滄州軍哪裡有絲毫的勝算?
“鄭大哥,你,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那廝天性涼薄,其他弟兄們,肯定不會像他一樣。”猜道鄭子明心裡不會好受,呼延雲想了想,柔聲安慰。“潘軍師帶兵入城的時候,根本沒遇到任何抵抗。包括當地的衙役,都對姓李的十分看不起,誰也不肯幫他,讓潘軍師一箭未放就攻入了縣衙。”
“帶隊的刺客姓周,是禁軍裡的都指揮使。他以小皇帝的名義,向李義山許諾,事成之後,至少給姓李的一個上州刺史當。”唯恐鄭子明因為心情鬱悶耽擱了病情,常婉瑩也斟酌了一下言辭,低聲補充。
“這個人沒什麼見識。只覺得朝廷才是最大。”呼延雲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落在了常婉瑩的手腕處。聲音頓了頓,繼續補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