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噗!”“噗!”“噗!”……利刃捅入**的聲音,不絕於耳。中間還夾雜著橫刀斷裂的脆響。北漢軍倉促組成的第二道防線,再度化作了齏粉。滄州軍的第一排騎兵,也再度減員將近一成。剩下的騎兵朝自家主帥的認旗處看了看,或者驕傲地甩掉騎槍長的敵軍屍骸,或者驕傲地舉起橫刀,繼續策馬前行,宛若一群獅子發現了羔羊。
“嘶嘶,嘶嘶,嘶嘶……“液體噴射聲,在馬蹄聲後出現,迅速變得清晰。數個被橫刀掃中卻僥倖躲過了馬蹄踐踏的北漢國士兵,在原地艱難地旋轉,旋轉。鮮紅色的血漿如同噴泉般,從他們身上的傷口處噴出來,高高地噴向半空,然後如同霧氣一樣散開,將陽光、空氣和料峭的春風,都染得一片殷紅。
“啊——”數千名僥倖沒有擋在馬頭前的北漢國兵卒,如噩夢中初醒。一個個倒拖著兵器,踉蹌而退。將騎兵們剛才衝過的區域,完全讓了出來。轉瞬之後,便形成了一條通道,寬闊筆直,鮮血淋漓。
“跟上我!”鄭子明又低低的提醒了一聲,同時將染血的騎槍端平。剛才的那輪對撞中,他也刺死了一名北漢軍士兵。對方生澀的戰鬥技巧和臨終前絕望的面孔,令他心裡頭感覺非常不舒服。然而,這是戰場,容不下任何慈悲。他所部滄州騎兵不到兩千,對手麾下的總兵力卻不低於三萬。如果這個時候他下令停止戰鬥,自己和麾下弟兄們肯定都會被憤怒的敵軍包圍起來,剁成肉泥。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淒厲的畫角聲,從鎮冀節度使張元衡不斷轉移的帥旗下響起,宛若冬夜曠野中的鬼哭。他再催戰,催促自己麾下的嫡系,儘快全部投入戰鬥。不能耽擱,不能退縮,否則,就不是勝利與大敗的問題。而是生與死。
“嗚嗚,嗚嗚,嗚嗚!”有憤怒地牛角號,在鄭子明的側後方,與畫角聲呼應。不是所有北漢國將士都被嚇丟了魂魄,作為來自劉知遠起家之地的強軍,他們也有自己的底蘊。一名身穿都指揮使服色的絡腮鬍子,帶領千餘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北漢勇士,果斷斜插向了鄭子明的身後。每個人都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這個空檔找得非常準,充分利用了遼東馬的速度優勢和滄州軍在陣形調配方面的缺陷。然而,沒等絡腮鬍子撥轉馬頭從鄭子明的背後發起攻擊,第二排騎槍組成的潮頭已經席捲而至。
“奶奶的,這……”絡腮鬍子都指揮使咆哮著撥轉坐騎,不是去尾隨追殺鄭子明,而是被迫先迎接如潮而來的槍鋒。
他是身手極為高明,即便放在滄州軍中,也是個千人敵。與其正對的那名滄州軍勇士甚至連此人的鎧甲都沒碰到,就被其直接用鐵矛刺落於馬下。然而,第二名、第三名騎兵卻同時將騎槍對準了此人,毫不客氣,一點兒也不講“君子之道”。絡腮鬍子都指揮使擋住了第二杆騎槍卻擋不住第三杆,大聲叫罵著被挑上了半空,鮮血如同瀑布般淋了底下的滄州勇士滿頭滿臉。
“李將軍,李將軍……”幾名親兵嘴裡發出絕望的哭喊,衝上前試圖奪回絡腮鬍子的屍體。失去冷靜的頭腦,又沒有袍澤配合的他們,就像數只撲火的飛蛾。轉眼間,就在如林槍鋒前,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剩餘擋在第二隊滄州騎兵前面的北漢騎兵,也紛紛被打落馬下。從始至終,未能將滄州軍的推進節奏延遲半拍。雖然他們所騎乘的戰馬,遠比滄州軍胯下的室韋馬高。雖然他們單打獨鬥的本領,也個個不輸於滄州兵卒。
好漢雙拳難敵四手,馬背上也沒有足夠的躲閃騰挪空間。當每一個人在某一個瞬間要同時面對兩到三杆騎槍之時,戰馬的高度優勢和個人武藝所能起到作用,立刻輸給了團隊配合。只有不到一成的北漢國精騎,能做到與距離自己最近的滄州軍同歸於盡。其餘九成以上,都帶著滿肚子的遺憾撒手塵寰。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第二隊滄州騎兵,在陶大春的帶領下,踩過敵軍的屍體,向前追趕鄭子明的腳步。每一名騎兵臉上,都寫滿了驕傲與自信。
陸續還有北漢國騎兵奉命迂迴而至,卻誰也不敢再朝他們與第一隊滄州軍之間的空隙穿插。幾乎所有北漢國騎兵都果斷地拉緊了韁繩,任憑剛剛跑起速度的戰馬,揚起前蹄,晃動腦袋,大聲嘶鳴、抗議,甚至嘴角落下點點血珠。
那不是空隙,是陷阱!是滄州軍經過嚴密推算,而故意留下的陷阱!無論任何人一頭衝進去,都會被瞬間吞沒,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他們不能明知道衝進去會死,還前仆後繼。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