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都是全力以赴,均沉浸在棋局之中,擰眉思索。顧翛明明棋藝一般,可看著寧溫,他心中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油然而生,彷彿自己是一代棋聖般,但求一敗。
有典故言道,樵夫山中偶遇兩叟樹下對弈,觀棋一局,不知世上已過百年。樵夫遇見神仙,遂過百年,但也須得是高手對弈才能令人渾然忘我,顧翛眼下關寧溫和顧然的對弈,也有此感,從開始單純的靠近寧溫,到後來的深陷其中,可見二人棋藝之高超。
這一局棋從早一直下到傍晚,直到顧翛飢腸轆轆,這強迫二人終止。
結果因為這一局棋,顧然對寧溫好感激增,飯後亦拉著他聊天,棋藝、書畫、琴曲、歌賦、詩詞、文章、花草、天象、玄學……
兩人的談話內容,如果用白蘇的話來總結起來說,便是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縱然是說的正事兒,但也是一種隱晦的**。
這廂二人惺惺相惜、相遇恨晚,卻不知顧翛眼睛都快冒出火來,自己一個大好美少年就這麼被華華麗麗的忽略了,尤其是還是在他面前明目張膽的“**”。
“聊完了?”顧翛趁著他們喝茶的功夫,冷颼颼的冒出這一句。他現在無比的後悔自己建議什麼切磋棋藝,更後悔帶顧然一道去尚京
寧溫放下杯子,與顧翛客氣了兩句,便默不作聲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等著顧翛發話走人。
顧翛令人將熱了三遍的飯菜端了上來,三人均是食不言,安安靜靜的用完一頓晚膳,才各自回房。
“我今日……”寧溫也不知怎的,今日居然能如此放鬆的與顧然對弈聊天,想起把顧翛一個人撂在一旁大半天,忍不住想出言解釋,但思來想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顧翛慵懶的靠在几旁,見寧溫跪坐的端正,便直接把頭枕在他腿上,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責怪,“累麼?反正我看著你們現在就已經腰痠背痛了,便是再喜好相投,也不能廢寢忘食啊。”
寧溫不知說什麼,只好沉默以對。
不一會響起敲門聲,是小沙彌的聲音,“顧公子,您的百合蓮子羹煮好了。”
顧翛坐起身來,依舊是沒骨頭似的靠在几旁,懶懶的應了一聲,“端進來。”
小沙彌進來之後,放下一個小瓦罐和幾隻碗勺便退了出去。
顧翛道,“你一日未進食,晚飯吃的又少,我便吩咐他們煮了羹。唔,莫要太感動,你也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愛惜身子,若是早早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欠的債還沒還清,我心裡覺得虧的慌。”
後續之透水白(4)
對於這樣另類的關心,寧溫更是不知該如何應對,若是無關緊要的人,他定然會不著痕跡的打擊回去,或者直接不聞不問,可顧翛不是……
食不言,寢不語,在顧連州的管束教育之下,顧翛自是深受這樣的觀念影響,也一直奉行,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喜歡私下與寧溫一起用餐時講些不冷不熱的笑話,就寢時則是談心。
“你從前愛慕我的母親?”沐浴過後,顧翛靠在榻上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寧溫問道,“能說說麼?”
寧溫心裡明白,顧翛遲早會問這個問題,便答道,“我遇見白素時,她才十二三歲,那時她便是尚京有名的才女,擅賦詩,琴技高超……”
顧翛心裡有些酸溜溜的,縱然吃自己母親的醋感覺十分怪異,可他還是想了解寧溫的過去,也就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那時,我與她相處,也不過是為了想利用她謀算七王,並未真正上心。可後來,她成了連州公子的姬妾……猶記得那日,雨中木槿花開的大好,她看我的那雙眼眸隔花掩霧,有一種讓人探究的慾望。”寧溫琉璃色的眸子裡閃爍著溫和而又耀眼的光芒。
顧翛很不喜他這個樣子,不喜他回憶著別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有一次,我故意把自己的皇妹至於險境,只為了激起我父王的憤怒,從而對雍國施壓,卻不想不甚把素兒也牽扯進來,看見她的馬車被重重圍困,而她只有數名護衛,我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如若她死在此次,便永絕後患了,因為經歷過生死的素兒太過聰明,讓我開始覺得有了威脅……可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居然出手救了她,到現在也不明白。”
寧溫下意識的隱瞞了一些與白蘇之間的仇恨,包括白虎門那一回,寧溫本就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他將一段隱去許多的回憶講述的毫無破綻,任何人聽了都會信以為真。
可他卻沒有隱瞞自己陰暗齷齪的一面,他把自己怎樣不擇手段講的一絲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