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手對我招了招,我見康熙眼神,知不礙事,因跟著十三阿哥、策凌往前走上。
這當兒,十四阿哥已扛槍向策凌笑道:“聽說額附玩槍是一把好手,別人上火藥一次,你能上兩次,這些時日,老十八可跟你學到不少?”
策凌還未開口,十八阿哥業已聽明,早把小胸脯子一挺,搶道:“那是!我額附師父教我的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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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光一時鹹集十八阿哥身上,我卻看到康熙近來得用的御前侍衛吳什雙手執了一柄同十四阿哥一樣內造火槍過來,本是要遞給策凌,見說便將目光投向康熙,看其示意,康熙微擺一擺手,吳什停下。
策凌卻笑道:“你們不知道,十八阿哥天資聰穎,自己學得快不算什麼稀奇,奇就奇在只這幾日功夫,他還另有空調教了一個徒弟出來,光這個徒孫就學了我的八分本事去——”
別人也還罷了,我成天同十八阿哥、策凌一處,深知他得康熙暗授,除騎射功夫外,火槍上任十八阿哥如何心動要求,他也是教之甚少,頂多給十八阿哥未裝填彈藥的火繩槍作耍,僅能發揮如同大木棍的效果,哪裡教過他上火藥的程式。
十八阿哥人小鬼大,此時接茬說話,原有“壞”心,是要激策凌一激,誰知策凌忽然冒出這番話來,不由暗覷我一眼,也有些摸不到頭腦意思,我盤算著策凌所指“徒孫”究竟是誰,總不見得是哪位阿哥吧?
我越想,心內越發毛,猛一抬眼,果見策凌公然笑眯眯瞧著我,那意思——
我?
由於策凌的注目,我變成了眾人眼中十八阿哥外的第二焦點。
我馬上低調地垂下頭,耳邊只聽十阿哥的招牌大笑:“哈哈!策凌,你說十八阿哥的徒弟是這小……”
策凌截斷道:“不錯,我說的就是小年!十八阿哥你說是嗎?”
十八阿哥意外做到我的師父,只怕暗爽到內傷,我看他眉飛色舞那樣,就知今日休矣,指望十八阿哥保我是不可能了,禁不住偷偷嘆口氣:策凌大爺,不帶這麼玩兒我的吧?我只不過偷看過幾次你玩槍情形,連累你被點燃的火繩燒到你那漂亮大鬍子一點點,我也不想的,誰叫你光顧瞪我忘了熄火的?雖然你的鬍子不夠那麼完美,現在不是已經長出新的來了嗎?何必公報私仇哩,唉,大鬍子男人是萬萬不可得罪的。
我在這裡滿腔哀怨,十四阿哥卻蹬瞪走到我跟前,笑道:“既然你是十八阿哥調教出來,也算師出名門,我就給你個機會,咱們比一場!”
一語既出,眾皆譁然:韓愈《師說》有“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之語,太醫院的主管院使才是個五品官,太監總管卻可做到四品官,所謂太醫院御醫雖屬官員,但講到底只不過和樂府樂官一樣,是為皇家或達官貴人服務,頂多屬於較高階的奴僕罷了,一樣是被呼來喝去的奴才,處處要陪著小心,何況我一小小資淺疑似娘娘腔人士?
照理我應該馬上謝罪不敢,可不知為什麼,十四阿哥結尾的“咱們比一場”幾個字竟然會讓我覺得耳熟激盪。
十四阿哥站在我身前,我確定他是說真的,他用他不可抗拒的眼睛注視著我,不容拒絕,但是我可以拒絕,我知道我做得到,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不該再繼續,然而我的心底有無名聲音呼喚,擾亂了我,最終我只先向康熙、再向十四阿哥行了個禮:“口庶!”
我在一片抽冷氣聲中緩緩立起,雙手接過吳什送上的火繩槍,又將策凌拿來一套掛有火藥小罐及裝引藥小罐的鉛彈帶斜掛身上,清理引火孔用的探針,以及用來從槍管挖出鉛彈的工具也是俱全,甚至連用來舂實火藥和彈丸、也可擦槍的裁成布片,策凌都想到給我。
這些十四阿哥身上已有一套,因等我配備完畢,我這才將槍靠在左肩,單左手持槍,跟他一前一後走到前場空地。
雖說皇家規矩不能脊樑骨對著皇上,但火槍所向更為不敬,是以康熙帶著其他皇子均立在我們西面觀看,餘者散開,成三面包圍,為著刮的是北風,便給我們留出南首。
槍一上手,我就有更為強烈的感覺,就像我第一次偷看策凌玩槍時他所作每一個步驟我一看就懂一樣。
站定之後,不用人叫,我只眼角一瞟,幾乎是與十四阿哥同時抬右手將火繩槍從左肩取下,右手持槍,槍身保持垂直,左手垂下,緊接著槍又換交到左手,火繩交到右手,一連串準備動作流水般一氣呵成。
十四阿哥那支槍先發射過一次,火藥會留下殘渣,為免堵塞,我見他並不換新槍,就算準他得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