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身手與不在場證明,他們行兇動機也很充足,孫四郎曾與週五娘談婚論嫁,然周家看不上孫家家世,周父還口出惡言,出言羞辱;周富身為掌櫃之子,經常跟隨父親出入周家報賬,而與五娘熟悉起來,自然也被周母看在眼裡,不准他再入府,懷恨在心猶未可知;至於其親兄長,周家偏心女兒,周父身子不好,若是為了遺產而除掉五娘,似乎也有可能。
不良人索性將三人帶到牢中嚴刑逼供,然而,他們沒打幾個板子便全數承認了——沒錯,他們三個都熬不過刑,爭先恐後地承認週五娘是他們所殺,好像晚一步就會被當場打死似的。
然而,定案也講究人證物證,說到人證,不良人率先想到的便是失蹤的丫頭,可問到三人那丫頭身處何處,卻無一人能答得上來,為了不受刑,他們甚至還胡編亂造,一說她連夜出城避難,一說她已死,屍體餵狗找不著了,第三個見理由都被兩人說完,哭了一通,絞盡腦汁才想到說丫頭被他扔亂墳崗,不知是死是活。
“皆為胡言亂語,”崔十七娘字跡清秀婉轉,“兄長道是不良人早已在城門嚴加排查,亂墳崗處聲稱並無十四五歲丫頭屍身,餵狗之言更是無稽之談,是以,思前想後,兄長憶起姐姐識心之說,不知可有見教?”
最後,信中說崔大郎即將到達長安,崔家兄妹會多多為她說話,爭取把她從建寧公府裡接出來云云。
“別說識心了——這特麼是什麼鬼,當我有讀心術?”崔清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你見過誰隔著一萬八千里就能知道對方講話是真是假的嗎?”想起現代技術,她忙在腦海中補充道,“開影片什麼的不算。”
[就算開影片,影像也很容易失真,終究還是面對面更為可靠,]測謊小組當真解釋了一道,也不知是聽不懂調侃還是故意活躍氣氛,[所以,這封信你想怎麼回?]
“問題是,即便我有心幫忙,也出不去呀,”崔清為難地在直播間裡說,“難道我要把測謊技巧寫在信裡讓他們自己去測?”
[別,]研究小組對此敬謝不敏,[你本來就一知半解,再去教別人,可太難為你了。]
那這就沒辦法了,崔清只得將此言如數寫在信中,稱她即便有法可幫,也無能為力,草草寫完,她叫來黃鸝,讓對方依葫蘆畫瓢照抄,諒林媽媽不會反對。
“為何不找翠竹謄寫?她識字,想來更容易,”林媽媽當然同意,卻有個疑問,對此,崔清掩口而笑,“女兒家的事,怎好叫丫頭知曉。”
有從前描花樣子的功底,黃鸝抄廢了幾張紙後,描畫得有模有樣——還好字數不多。等她抄完,崔清確認字跡都能認出來,便將自己寫的那張紙扔進火盆裡,火漆封好信封,遞給林媽媽運作。
[有了這幾個丫頭,寫信問題總算得到暫時解決,]彈幕彈冠相慶,[你堂妹說你哥快回來了,你們許久沒見,想來應該不會問什麼太深入的問題,可以稍微鬆口氣。]
即便如此認為,崔清依然要做足準備工作,比如說——大郎在哪裡讀書,成績怎麼樣,排在第幾名,考過科舉沒,得了多少分,娶沒娶過親,妻子哪裡人,什麼時候準備要孩子,要一個還是兩個……
面對這一堆問題,崔清終於回想起了曾一度被七大姑八大姨所支配的恐懼,還好,這次不是她一個人去面對。
第16章 狸奴
朱雀大道,車馬往來,各安其位,青綠的槐樹葉隨風而落入兩旁深溝之中,黃土道上灑過一遍水,空氣中尤帶灰塵,一輛馬車裡傳來輕輕的驚歎聲,“這就是長安啊。”
寬大的馬車裡,李五娘轉頭嗤笑道,“表姐,到了府裡你可別這麼說,怪沒見識的。”
李家表姐不以為意地笑笑,照樣掀開一角車簾,細細看著外面的光景。
此刻,院子裡,練五禽戲的崔清聽聞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恍如鼓點般越來越近,黃鸝喘著氣出現在院門口,喊道,“娘子,兩位李家娘子並兩位客人已至府中,大家喚您前去見禮。”
“五娘和六娘來了?”她停下猿摘式,舒了口氣,墨香適時地遞上帕子,崔清用乾淨的絲帕抹了一把汗溼了一角的額頭,“何時?”
“今晨楊夫人遣僕在城門口候著,方才接到了人,快馬加鞭傳訊而來,”黃鸝吐字清楚,清甜的聲音娓娓道來,絲毫不亂。
崔清挑了挑眉,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
換下被汗打溼的細麻布衣,穿上服孝的生麻布衣服,崔清帶著香墨和胡兒朝主院走去。去見晚輩,帶林媽媽有些不妥,便留她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