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我往相國寺那邊遊玩一番,你平日裡也可讓人往那裡擺個攤子放上幾件精緻的東西試一試。”
民諺:一九至二九,扇子不離手。這扇子,當真是時下婦人們最離不得的裝飾品,一扇在手,風流盡顯。其人的愛好,品味,身家,都能從手裡一把小小的扇子上顯現出來。林謹容雖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卻自有其溫潤秀雅的獨特風姿,拿著把漂亮的扇子必會引起不少關注。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准許百姓在裡面做生意買賣,什麼稀罕物都有,次次都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女眷去遊玩,林謹容只需引起關鍵的那麼幾個人注目,目的便達到了。
姚琢會意得,忙應了,趕緊回去挑選東西,傍晚時分,果然送了幾把精美至極的扇子過來。兩把倭扇,一為琴漆柄,用厚鴉青色紙,淡粉平遠山水,近岸寒蘆衰蓼,天末微雲飛鳥,意境深遠,筆勢精妙;一為銀鍍金扇軸串起三十四片細薄檜木扇骨,用絲線相連,上塗雲母,金銀箔片、砂粒點綴其間,繪了梅花綻放的沙洲,並一輛獨輪車,又一對螢火蟲。再有高麗來的松扇兩把,用的松條槌壓成線,細編而成,一為雙鸞織花,一為雪山松鶴。
林謹容觀之極愛,便叫了豆兒幾個來,主僕幾人一同商量給這些扇子配什麼扇墜並流蘇。
陸緘回到家中,老遠就聽見裡面笑鬧成一團,不由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三步兩步進了門,笑道:“在說什麼好玩的,高興成這個樣子?”
豆兒等人見他進了門,不約而同地退了開去。
林謹容笑著遞了把扇子過去:“看看這個,是不是像當初公爹使人帶回家來的鸞鳥團花松扇?”當時夏至節,陸建新使人送了兩把鸞鳥團花松扇回來,陸老太太分別給了林玉珍和呂氏,還引得塗氏眼紅得要不得。那時她還是新婦,雖然也愛,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現在她卻做起了這個生意,真是想不到的。
陸緘只看了一眼,便道:“這比那個還精緻得多。”話未說完,就被另外兩把倭扇把目光給吸引過去了,拿起來嘖嘖稱奇,愛不釋手:“這樣的畫法,和咱們這邊實在是太不相同。不過也太奢華打眼了些。”
林謹容微微得意:“都是我鋪子裡的東西。姚琢他們四處看過,就沒幾家有這東西的。”纖指在那把檜扇上點了一點:“你可知這把扇子要值多少錢?”
陸緘略微估算了一下,道:“這般奢華,怕是要幾萬錢的?”
林謹容小聲道:“昨兒賣了一把,八萬錢。買的人還只是喊便宜,道是宮中才有的貢品,稀罕著呢。但從倭人手裡買過來,不過是兩三萬錢罷了。”
陸緘怔了怔,道:“果然厚利。”
林謹容便問他:“待你休沐,領我去相國寺走走如何?”
陸緘看著她不語,林謹容就道:“我是去散心的,又不是去賣扇子的,丟不了你的臉。”她最多就是拿著扇子挑著女人多的地方走上一圈,如果有人好奇了,跑來問,她再告訴人家是在哪裡買的就是了。
陸緘沒直接回答她的話,只道:“餓了。”
此地不比平洲,人人都知陸家好做生意,他四處行走管管家務旁人也不會笑話他;這裡多是他的同僚,其中酸腐的讀書人不少,他好面子,生怕尷尬也正常,只能另圖他法了。林謹容也就放了手裡的扇子,喚人擺飯不提。
過得兩日,風和日麗,林謹容一早醒來,驚訝地發現陸緘還在家中,已經換好了出門的衣裳,指著面前一堆吃食道:“我今日恰好有事要去相國寺一趟,你若把這些都吃了,便領你出門。”
林謹容哪裡吃得下那許多東西去,少不得皺眉推辭,最後捏著鼻子比平日多吃了些,心滿意足地收拾打扮好,喚人去通知了姚琢,拿著那把最耀眼的倭扇跟陸緘出了門,朝相國寺而去。
相國寺乃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寺院,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興起的規矩,每個月裡總有那麼五天,會放開了讓百姓在其中交易做生意。大三門前賣的都是飛禽貓犬,珍禽奇獸之流,穿著各式服裝,各個年齡段的男子偏多,長壽、陸良到了那裡就挪不動腳步。
第二道門、第三道門處買賣的就是些日常使用的玩具和雜物,圍著的人卻又是女子偏多,櫻桃幾個看了挪不動腳,就連豆兒也看得眉眼帶笑。
再往庭院裡去,裡面卻又與外間不同,到處搭建著彩色的帳幕,也有露天的鋪位,賣的卻又是些席子、屏帷、洗漱、鞍轡、弓箭、時新果子、果脯臘味等東西。靠近佛殿,又是道冠、蜜餞、筆墨之屬。
林謹容一一看過去,雖覺新奇,卻並不是很感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