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鯉紅了眼圈,勉強笑道:“嫂嫂,都是我拖累了你。”
孫太太的臉板著,沒好氣地道:“運氣不好怪得誰。”
林謹容遠遠立在窗邊,目送著孫家姑嫂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她不知孫紅鯉真正的性格怎樣,但最起碼這姑嫂二人不缺錢,也懂得廉恥,這就比範五兒好許多。哪怕就是去了天天和陶氏置氣,一個看不順眼一個呢,也比家裡藏著個賊,經常背裡下暗手更讓人放心。
陶鳳翔靠過來,扶住她的肩頭小聲道:“老實交代,你都幹什麼好事了?”
林謹容眨了眨眼:“你都看見的啊。我弄髒了她的新衣服,然後我就賠了她一套。”那套衣服就算是給範五兒壓驚的吧。
陶鳳翔斜瞟著她:“你好老實啊……平日裡看不出來,真正蔫壞。”
林謹容不承認:“話不好亂說的,我還要怎樣做得好呀。”
話音未落,腰間的軟肉就被陶鳳翔狠狠捏住,陶鳳翔咬著牙低聲威脅:“叫你裝!你也只好暫時哄騙一下姑母,範五兒不識貨你也不識貨?你要不拿出來給她挑,她會挑得著那個?只可惜,孫家姐姐還是走了。”
林謹容也就不再裝下去,無奈嘆氣:“那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又做不得主。”
陶鳳翔奇怪道:“說來,你為何這樣討厭範五兒?”
林謹容毫不猶豫地道:“我覺得她忒小家子氣,很陰險,很會裝。你看範太太那麼厲害,笑裡藏刀,她能不學會?你覺得我娘應付得來麼?那豈不是家無寧日了?”這話雖是她隨口說來,卻也不曾冤枉了範五兒。
“妹妹,這會兒看著真正陰險的人是你,不動聲色就黑了人一把。”陶鳳翔嘆了口氣:“罷了,有些人見第一眼就不喜歡的,我也不喜歡範五兒,總覺得她那雙眼睛賊亮賊亮,藏在睫毛下轉來轉去,和老鼠似的。”
那本來就是一隻老鼠,林謹容總算是找到了知音,因見範太太還在同陶氏不停說話,陶氏至少還願意應付著,便湊在陶鳳翔耳邊道:“不知范家前面嫁出去的庶出女兒妝奩可豐厚?”陶氏更看重兒媳好不好拿捏,但林三老爺絕對看重長媳的妝奩是否豐厚。若是陶氏要非得定下範五兒,少不得要請林三老爺來阻止。
陶鳳翔笑道:“範太太出了名的不吃虧。”一般女方的妝奩都要比男方的聘財高,但在範太太這裡卻根本沒有這回事,兒子娶親要求女方多給妝奩,女兒出嫁卻是來多少送多少,當然嫡女除外。但也沒人能說得起範太太,範老爺生了那麼多的女兒,能像像樣樣地打發出門去就算對得起人了。
林謹容哂笑,范家的庶女們只怕都是如同範五兒一樣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罷。在家被嫡母算計,把真的換成假的,出去就算計別人,把假的換成真的。正想著,忽聽得樓上樓下一片安靜。
二人回頭,只見對面戲臺上的伎人團團作揖:“陶大老爺和太太賞了小人的臉,小人不勝感激,為了博恩主一笑,小的要變個戲法兒給眾位貴客看,若是變得好,眾位貴客就賞個好,若是變得不好……”那人抬眼望天,問天上:“會變得不好麼?”
一個少女清脆俏皮地道:“不會啦!”聲音也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來的,眾人四處看去,竟找不到人。
那伎人對著眾人笑:“天上的仙女兒說不會。今兒陶太太壽辰,待我問她能不能送我兩個蟠桃給太太賀壽?”
卻聽先前那女聲猶豫著道:“好是好,但王母的蟠桃怎能隨便送人,你們座裡有個下凡的文曲星,王母最喜歡他寫的字兒,讓他寫個字來換罷。”
那伎人便為難了:“大姐,你這不是為難小人麼?這滿眼的富貴,小人眼花,怎知誰是文曲星?”
那女聲道:“你真笨呀!太明府的解元不是麼?”
那伎人眨了眨眼,大叫道:“是啊,我果然笨!”然後對著吳襄躬身行禮:“請文曲星給小的寫個字兒唄,不然這戲法兒沒法子變下去了。”
眾人一陣大笑,把吳襄推了出去,吳襄也不推辭,笑著對眾人團團作揖:“這是故意拿小生來逗大夥兒樂和呢,罷了,腆著臉寫一個孝敬姑母,獻醜了!”意氣風發地在灑金紅紙上揮筆寫下一個“壽”字,仰頭望著天上道:“天上的仙女姐姐,你看這個壽字可換得你的蟠桃?”
只聽那女聲笑道:“換得,換得!”
眾人鬨堂大笑,吳氏的眼睛都笑彎了,帶著幾分驕傲罵道:“不知誰出的餿主意,竟然把這孩子捧成這個樣子!”
眾婦人便笑道:“平洲有名的神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