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簡兒,珠兒抱著幾個盒子進來,眼光在陸緘和林謹容面上一轉,臉上含著的笑就一滯,林謹容只作不知,拉了她的手道,“阿雲過來幫我看看,你哥哥剛送我的釵,你瞧好不好看?”
隨著林謹容的舉動,她頭上的那枝珠釵也跟著晃動,釵頭垂下珠子散發出瑩瑩光澤,晃得陸雲眨了眨眼,勉強笑道,“好看。”不等林謹容開口,就忙忙命丫頭們把盒子呈上來,又給陸緘行禮道賀,“這是母親和我的心意,祝哥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陸緘忙將她扶住了,請她在一旁坐下,“自家兄妹,何必這樣客氣?”
陸雲不坐,抖出一件織錦外袍來,“哥哥你試試,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又笑著同林謹容道,“自我會做衣裳開始,每年哥哥的生辰我總做件衣裳給他穿的。”
林謹容笑道,“你們兄妹情深,羨煞我了。”陸緘試過,格外合身,心想她為婚事煩心,卻還花功夫為自己做衣裳,便有些不過意,“辛苦你了,日後不必如此費心,你嫂嫂也替我做得有。”
陸雲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隨即笑道,“哥哥是有了嫂嫂就不要妹子了,嫂嫂做的是她做的,我做的卻又是我做的,怎能一樣?”陸緘有些窘迫,“我是……”林謹容搶過去道,“他是心疼你呢,不會說話罷了。”陸緘連忙一笑,表示贊同,陸雲垂了眼,淡淡一笑,接下來就有些懨懨的,只略坐了片刻就告辭離去。
冬至之日,大雪,風冷,滴水成冰。
平洲的風俗,冬至之日有一物是萬萬不可缺少的,那便是餛飩。不單祭祀祖先要用,全家老小也要吃。林玉珍為了討好陸家二老,早早便與林謹容商量,弄些麵粉餡料到榮景居里,全家女眷親自動手包。如此,祭祀也顯誠心,又可自娛自樂,還可以給陸雲散散心。
林謹容自不會有任何意見,陸老太太也表示歡喜,於是榮影居里暖意濃濃,歡聲笑語。陸老太太為了表示安慰,特意安排陸雲坐在她身邊,親手教陸雲包餛飩,“我當初包的餛飩乃是同齡姐妹中最好看的,如今我教你兩手,羨煞你兩個嫂嫂。”林謹容著了新做的銀紅色灰鼠皮裡小袖對襟旋襖,戴著陸緘送的珠釵,端坐在呂氏的下首包餛飩,因見陸雲那個眉含輕愁的樣子,便故意道,“我要偷師。”陸老太太口裡叫著,“不許看,不許看,看了要罰錢。”卻把手伸出來更多,好叫其他人都能看得見。
人老了,就圖一個熱鬧,林謹容知道陸老太太的心思,也想慪慪陸雲,便道,“罰錢也要看,不知祖母怎麼定的價,多少錢才給看一眼?”
陸老太太被她逗得直髮笑,“我說一兩金子一眼,你可敢看?”
林謹容順著竿子往上爬,“那就請沙嬤嬤幫忙看著,數著我看了幾眼,回去好稱金子來討祖母的歡心。”
沙嬤嬤含笑道,“二奶奶耍賴呢,怎麼才算一眼?您一直就盯著不曾挪開眼,算來算去也只算得一眼。老太太您吃虧啦。”
陸老太太道,“最會算賬的就是她,她讓你做,你還真的就數了?”
林謹容便把臉轉開,又看過去,“沙嬤嬤你看好啦,這是第二眼,我再看幾眼。”
陸老太太不由開懷大笑,指著林謹容說不出話來。
陸雲的親事有了著落,宋氏不得歸家,林玉珍的心情也好,便笑道,“阿容這個皮猴兒,平日也不見你有這麼逗。”
塗氏看看陸老太太那難得一見的歡喜樣兒和精神勁兒,便也應景地扯了扯唇角。
陸雲看著林謹容,唇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還是二嫂會逗祖母歡喜。”
林謹容也淡淡一笑,“你二哥日前還說我笨,不會看人眼色,不懂揣度人的心意。今天聽阿雲這樣說了,我總算放了一半的心。”她髮間那枝珠釵散發出的瑩瑩珠光晃得陸雲的眉尖輕輕蹙了又蹙,把手裡的餛飩皮也給弄破了。
呂氏看得分明,懶洋洋的包了一個餛飩,笑道,“多虧阿容能幹,咱們一家子都跟著享福。”林謹容立即道,“嫂嫂真是折煞我啦,辛苦勞力的是長輩們,享福的是我們,我不過就是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哪裡就敢稱能幹?”呂氏還要說,陸老太太就道,“你不是害喜厲害麼?不舒服就去躺著,我放你假了,吃飯的時候再叫你就是。”
林玉珍一聲笑出來,含笑道,“大侄兒媳婦,還不趕快謝過你祖母的體貼?”呂氏的臉色微變,終又換成笑臉,“我今日還有精神,正好陪著長輩們坐坐,儘儘孝。”眼角覷見陸雲手裡的餛飩皮又破了一個,不由暗暗發笑,又不得不暗自佩服宋氏,即便隔了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