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疆。西域十六國鬧的最兇的是高昌。你爺爺曾經立下血誓,不滅高昌誓不為人,並且立下家法,子弟萬代不得結交高昌人,違者必誅。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趙家就沒落了,再往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我以為你一落地就沒了,誰想到,……
誒,也苦了綺羅這孩子了。”
我低頭,“沒有人對我說過。”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爺爺立過誓,趙家子孫萬代不能結交高昌人,違者必誅!
尹名揚,“這麼多年,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誰還敢再說別的。”
他顯然,把意思弄擰了。
“我向宮裡的娘娘請了旨,說咱們兩家的婚事就按甘寧那邊的老習俗辦,但是娘娘的意思別太鋪張,說也怕給我招惹禍事。我知道,雍京現在這個形勢,的確是兇險萬分,可我就綺羅這麼一個閨女,怎麼也不會委屈了她。
彩禮什麼的也還是要送,我再給綺羅陪嫁一座大院,僕從什麼的,你們兩個商量,願意用雍京這邊的人,你們就在這裡找,要是用的不順手,那就告訴我,我從老家給你們找。老家人,踏實。”
我只聽說過,我姓趙,即使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我親爹究竟是誰,我也知道,他就是趙汝南。一個被凌遲的,子孫幾輩子翻不過身的罪人。現在我又知道了,我爺爺曾經也是縱橫一時的沙場宿將,這不過這些輝煌,隨著趙家的沒落而終於被所有人遺忘了。
我忽然又想起來阿伊拉和那個孩子。
原來,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的不容於世。在逆倫,宮闈陰謀,我的怯懦避世,國恨家仇之外,竟然還是祖父的遺訓。如果祖父地下有知,他的子孫血脈中已經融進了高昌人的血,不知道等我以後追隨他老人家到地下去之後,他對我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孫子,還有我那個沒有緣分見天日的孩子,會不會又來一次大殺伐?
我有些恍惚。
尹部堂又說,“晌午的時候,留下吃個飯吧。是老家那邊的飯,可能你在雍京多年都沒有嘗過,不知道順口不順口。”
尹名揚雖然沒有明說同意,他還是讓尹綺羅和我見面了,畢竟尹姑娘怎麼說也是名門閨秀,過門前自己私會男人會落人口實,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他未過門的夫婿。
尹綺羅也在尹部堂這個大宅子裡,她還那樣子。
臉上是精緻的妝容,不知道她的胭脂珠子粉都是怎麼弄的,跟別家的不太一樣,她總能讓自己的臉上有一層柔美的光澤,甚至有些水潤。
她在花園中乘涼,她的丫鬟在不遠處的曲水池旁邊撲蝶,我們就在一片茉莉花叢旁邊‘偶遇’,她送給我一個不大不小的繡荷包,上面繡著萬字元,裡面裝了一些薄荷、冰片和蒸露玫瑰花,散發著夏夜雨後繁花似錦的味道。
我看到她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想著上面刻著我的名字,我的心裡複雜極了,最多的應該是愧疚。我的那些破事要連累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跟著我受苦,我就開始摧心肝。
尹綺羅忽然說,“我知道你是什麼人,從我答應宮裡的親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什麼樣子的人。雍京城裡面關於你的傳聞,並不少。”
我點了一下頭,“嗯。”
“不過,也不比別人的傳聞多一些。”
我,……
“撫遠將軍府的二小姐嫁人的夫婿是忠義伯家的三公子,昨天從南街抬回來一個花娘做第四房姨太太;之前禮部尚書家的三小姐因為陪嫁少了,被夫家嫌棄,可是畏懼尚書家的權勢又不敢休妻,所以只能冷淡她,讓她到家廟吃齋,同時又娶了江南鉅商周家的庶出第七房頭的小姐做平妻;宛平郡王家的小兒子因為在南館爭風吃醋,而打死了元侍郎的三公子,當即被收押,郡王家的王爵都被裁撤了,老郡王當場嚥氣。”
“相對來說,你……算是頂好的了。我爹說你有情有義,跟著你,我不虧。”
我還是低著頭,“跟著我,以後可能會過苦日子。”
她樂了,“那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女人這一輩子,都這樣過的。”說著,她的手指不自覺的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珠子,裡面有個玉牌,刻著‘毓’,趙毓的毓。
她說,“現在才知道,老輩子人說的話就是對。”
我問,“什麼?”
尹綺羅,“姻緣由天定,半點不由人。”
嗯,也許是真的,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晌午在尹部堂家的這頓飯吃的還不錯,寧州的菜跟雍京這邊口味完全不同。雍京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