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語讓她好笑。
女人,多幾分姿色,可能會多一些自信。不過,靠姿色得自信的女人,往往會顯得任性放縱,而讓人覺得無知可笑。就像靠小聰明獲得自信的男人一樣,往往自以為是,卻讓人覺得愚昧滑稽。
劉瑞芬正因為比別的女人多幾分姿色,而習慣了丈夫的疼愛,也習慣了周圍男人的恭維和順從,因而,便不會有一般女人那種謹慎小心。她也不會斟字酌詞地跟木匠唐師傅討價還價。
大煙筒笑她,而她劉瑞芬並不在意。
劉瑞芬永遠處在感覺良好狀態。她從不為自己的個性中的不足而反省和苦惱。也許她壓根兒就不知道她的身上還有不足的東西存在。不!劉瑞芬是天上自由飛翔的鳥,是水中永遠令人羨慕不盡的自在慣了的五色金魚。看吧!讚美吧!劉瑞芬是快活的生命的典型和象徵。
一九七六年註定是不平靜的動盪之年。人們傳說的“天上三個偉人並肩而過”的謠言應驗了,到底是誰看到了毛朱周並肩走過天空?不得而知,但這三位真正的親密戰友在同一年裡走了,因此,以張鴻遠、劉有老漢為首的一些喜好談古論今的人就堅定地認為國家有大的變化,果然,毛澤東去世不久,傳來了捉起“四人幫”的訊息。
紅土崖村的人們對“四人幫”這個詞有點陌生。
這幫那幫,只有政治文化繁榮的地方,*激烈的場合才會創造這些幫派體系。
但人們對王張江姚卻非常熟悉,那是廣播裡出現頻率最多的名字。於是一場揭批“四人幫”的運動又拉開了。
不過,任你天翻地覆,劉瑞芬一概不關心。不論是熱火朝天的農田水利基本建設,還是徹明徹夜的揭批“四人幫”活動,劉瑞芬絕不過問,一門心思撲在了做傢俱的事情上。
女人似乎天性中有一種揮霍金錢的嗜好。在花錢方面,女人有著施展不完的才情。
一週之後,那位保定地區的唐師傅帶著一個小徒弟正式來到了張鴻遠家。
從新畜牧股南坡砍回的楊樹已破成了板材。全部板材分成三部分處理:一部分張鴻遠悄悄賣給了三窪村;一部分留作張鴻遠夫婦百年之後壽板;餘下的板材用來做傢俱。張鴻遠的計劃可謂盡善盡美了。
家中只有一隻掉了皮的紅豎櫃和一支黑色的鋪櫃。尤其是那支鋪櫃,五八年大鍊鋼鐵時,上邊用於裝飾的像雞蛋一般大小的鐵釘全拔了,只留下幾根拔不盡的釘杆,常常在孩子們不留意的時候掛破衣服。本來,張鴻遠並未打算立馬做傢俱,他計劃將木材存好,等建誠和建剛娶媳婦時再做傢俱。可是,張鴻遠沒想到劉瑞芬會主動張羅起來,而且行動迅速,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木匠唐師傅已上了門,張鴻遠只好聽之任之了。
然而,木匠上了門,張鴻遠才真正後悔了,張鴻遠並不喜歡這位外鄉的侉子。這位侉子濃眉大眼,尖尖下巴,薄薄的唇皮,能說會道,不是一個寬厚誠實之人,為此,張鴻遠對他們的做工要求非常苛酷,並且不允許劉瑞芬給他們上煙上茶。
當然,劉瑞芬能看出丈夫的戒備心。但她有她的主見,劉瑞芬現在已下意識地違逆張鴻遠的意圖,而只與張鴻遠保持著那種表面上,也是習慣性的順從。幾經風雨,幾經考驗,年近四十歲的劉瑞芬終於能夠獨立於人世間,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辦事了。
可以這麼說,一個人的社會地位,首先是先從家庭和親人中間贏得的,一個人的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首先是在家庭中得到培植和鍛造的。
以建猛歸來為標誌,劉瑞芬從爭奪兒子的勝利中獲得奇蹟般的收穫。她覺得腦子裡有一盞昏昏暗暗燃燒了三十多年的燈熄滅了,一夜之間她覺得心明眼亮,她的腦子一片明媚清晰,像富有生機和情趣的原野。
發生這個巨大變化,主要原因是她看清了張鴻遠。張鴻遠身上那種神聖迷醉的光澤消失了。她掌握了接近丈夫、支配丈夫、統馭丈夫的技巧、手段和秘決。她掌握了破譯生活的密碼,於是她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應有的方法。她笑了,笑得比以往更加坦蕩,更加自信,也更加放縱。
話再說回來,劉瑞芬起初並沒有做傢俱的意圖,但是她常去大煙筒楊春芬家,大煙筒為自己能做新傢俱而洋洋得意的神情刺激了劉瑞芬。
“大嫂,你也該做幾件傢俱,那麼多的孩子,別說今後準備給兒子們娶媳婦,就是放一放那麼多孩子們的穿穿戴戴也該添制一半件了。”大煙筒說。“我要是有你的底子,可一定要大大方方做上兩件櫃。哼,說什麼也得做兩對櫃,再做一支辦公桌,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