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了看,便站起身,一把掄起大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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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三錘下去,石頭就齊齊砸去三塊。張鴻遠扔下大錘,用手將石頭翻了個身,掄起手錘“砰、砰、砰”砸了幾下,喘了口氣,對史四狗說:“行了,搬走吧。”
史四狗吐了吐舌頭,說道:“哎,你告告我這裡有什麼竅門?”
這時周海軍說:“四狗,竅門可大著咧,我來告訴你吧。”
“什麼?”史四狗一向不相信周海軍,這次有點懵懂,放鬆了警惕,竟在情急之中相信了周海軍的話,便認真地扭頭等著周海軍的回答。
周海軍極神秘地說:“這個秘密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倒也真不好辦,關鍵看你心誠不誠。”
“誠,誠!你快說。”史四狗急問。
周海軍說:“你回去,讓你媽給你重找一個爹,重生養你一回。”
“哈哈哈——”石匠們全笑了。
只見史四狗像一隻*了的瘋狗向周海軍撲去。
一眨眼倆人就扭成一團,打了起來。
張鴻遠也笑了。
然而,生活中短暫的歡慰無法阻止巨大悲痛的發生。
九月九日下午,喇叭裡響起了讓人心碎的哀樂。這是一年之中,有線喇叭中第三次響起這種不幸的哀曲。一個晴天霹靂炸響了——毛主席去世了。人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彷彿一旦相信這是真的,天會塌,地會陷。但,這是事實,毛主席真的跟隨他的已去的兩位戰友離開了人間。天上無光,只有灰暗的帷布,太陽似乎也被淚水矇蔽了。
哭聲和淚水,哀傷和憂鬱將大地的面龐遮掩了。天地彷彿變了樣。
紅土崖悼念毛主席的靈堂設在三觀廟靈堂裡。神話中的神聖們不知早被搬到什麼地方了,大殿裡安放著人們心中的九天前還活在世上的聖人——毛澤東的畫像。
天上下著濛濛的雨。天悲地哀。
天地有知,怎能不被這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悲痛欲絕如喪考妣的景象而動容呢。
幾天來,以建英、忠紅為首的高中生輪流守衛毛主席靈堂;以建誠為首的中學生則站在村口要道檢查佩帶黑紗和白花的人們,凡是不佩帶黑紗和白花的人立刻被紅衛兵押往大隊部。不過,從九月九日毛澤東去世到九月十八日開追悼會,建誠他們沒檢查住一個敢於不佩帶白花和黑紗的人。
看來這個年代的人們確實是愛戴和懷念毛澤東,或許,是人們對政治需要和政治運動的反映太敏感,自覺性和能動性達到了空前的一致。
不過建誠發現了個值得警惕的現象,富農分子張強在悼念毛澤東時沒有哭,走出三觀廟大門時還在笑呢。
建誠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張鴻遠。張鴻遠聽了之後,說道:“誠誠,要變天了,這夥被咱們貧下中農打倒的人終於熬到頭了。”
建誠有些驚恐地問:“爹,那,咱們貧下中農該受地主富農的剝削和壓迫了,是不是?”
張鴻遠憂鬱的目光望著兒子說:“不會。不過,兒子,改朝換代總是要發生混亂的。毛主席不在了,華國鋒,哎。兒子,這種事你還不太懂,再大點就明白了。現在,你什麼也不要亂說。”
建誠看出了父親滿腹心事,便不再深問什麼了。
不過,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心胸裡,已經被大紅的政治運動陶冶了。他確實也產生了為國家和社會擔心的思想。建誠與他的父親既有相同的一面,好學、好思;但又有不同的一面,膽大、積極上進,敢於衝在學校各項活動的前面。建誠在今年“五四”加入了青年團。然而,他還不到入團年齡是破例入團的,從這一點上看,他的政治熱情和積極性,與張鴻遠有天壤之別。
建誠怎麼能瞭解年過半百的父親的心呢!
大西梁的水庫進入了緊張的砌牆工程,張鴻遠又被調到了水庫裡當起了大匠人。
石牆已砌了一人多高了,施工速度進展很快。
吃過午飯。張鴻遠照常飯後小憩。工地沒有床鋪,他以大地為床鋪,在大西梁南坡的灌木叢中,找到一塊光滑的空地。
那塊空地原是石質較軟的岩層,不知經過多少年風侵蝕後岩層被磨光,被風化,變成了大小均勻的砂礫。砂礫上寸草不生,但經過陽光照射之後卻非常暖和,睡在上邊,雖沒有家中鬆軟,但也有一種別具風格的舒暢,對於疲睏痠痛的軀體是再好不過的休養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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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以沉重疲憊的步伐向西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