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當她正在低頭為剛剛看中的那件Chanel白色小蕾絲裙子而在包裡掏出銀行卡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見了POS機“咔嚓咔嚓”走紙的聲音,抬起頭,就看見了英俊的顧源已經在收銀條上快速地簽下了他的名字,在鋼筆摩擦的聲響裡,顧裡也聽見了愛情的樂章。
在上海,也許顧裡和顧源的這種愛情,比較符合這個城市的氣質——等價交換,天長地久。
而至於崇光,我所感受到的愛情,是剛剛他口腔深處濃郁而悲傷的血腥氣,彷彿一種世界末日般的,帶著血光之災的歡樂。這種愛情除了救贖之外天生還帶著毀滅的特質,沉重得足夠把環球金融中心碾碎成一堆玻璃碴——此刻,我覺得自己就站在這堆玻璃碴上——赤著腳。
我回到家的時候,顧裡和顧源、南湘和衛海以及Neil五個人,正坐在沙發上。他們五個望著我的目光各有千秋,含義深刻,五張精緻好看的臉上表情錯綜複雜欲言又止,看起來就像是五部橫溝正史的懸疑小說。我看著他們,頭立刻痛起來。
我此刻滿腦子都是崇光那張我完全陌生、卻又只看一秒就立刻辨別出來的臉。我突然覺得中文裡面的“活見鬼”這個形容詞,是那麼一針見血、精準兇狠,發明這個詞兒的人,他肯定見過鬼。
“簡溪呢?”我把包一扔,有氣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掏出手機隨手朝沙發上一丟——我都沒有力氣去找出充電器來cha上。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倒空了的米袋子,空虛得站都站不起來。
“找你去了。還沒回來呢。我和他說過了叫他不用白費力氣了,宮洺那小區,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一隻蒼蠅想飛進去,它都得用它的小細腿兒從它的翅膀下面掏出一張出入卡來,否則,門衛就會拿滅害靈噴它。上海這些頂級的小區都一樣,如果國家政策允許的話,那些站在門口的保安恨不得在腰裡配一把槍,隨時掏出來砰砰兩聲把你射殺在門口。顧源那個小區就是這麼變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