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未走到樓梯口,就聽到門鈴聲響了起來。樓下有人放下報紙,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開門。一陣氣勢洶洶的高跟鞋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甄惜特有的火辣辣的語氣讓還一直處於迷糊狀態的明薇徹底清醒過來。她並不是在做夢。她的確是在他們當年的郊區別墅裡。至於顧成均為什么把她帶到這裡,又給她換上自己亡妻穿過的睡衣,明薇就不知道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躲到這裡來有什麼用?”甄惜追問著。
顧成均漫不經心地回答:“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已經讓人發通告,說那孩子和唐佑廷沒關係了。唐佑廷那邊不也是一口否決了嗎?”
“那你讓蘇可晴下不了臺了。”
“你什麼時候那麼有愛心,關心一個半紅不黑的小藝人?別告訴我是提拔晚輩。”
甄惜哼了一聲,“蘇可晴我是要保的。”
蘇可晴從那個不爭氣的李旗雲那裡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她必須要把這丫頭保住,免得她多嘴。
“沒人害她。”顧成均冷冷道.“她自己不成器,瞎折騰,落得今天這個地步。這種敷不上牆的爛泥,你有興趣你拿去。你的工作室不是也籤藝人嗎?蘇可晴的合約反正也快到期了。”
“這還不都是你作的孽!”
“關我什麼事?”
“你當初莫名其妙地提拔她,把她捧起來了又丟去一邊不聞不問。小姑娘剛被名利衝昏了頭,就一下落下來。反差這麼大,不出事才有鬼。”
顧成均嗤笑起來,“她自已沒有把握好自己,怎麼又成了我們的錯。成年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自責。我是她的監護人嗎?”
“那你當年為什麼要突然提拔她?”
明薇也在心裡問:是呀,為什麼?
顧成均淡淡道:“只是為了激勵一下明薇而已。”
甄惜怔了半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就像第一天認識顧成均似的盯著他。她知道這個男人有心機,但她沒想過他居然會為了激勵一個女孩,就這樣輕易地把另外一個女孩的命運玩弄了。她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因為她突然明白,顧成均縱容她,是因為他多少念著舊情,而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解決她的胡攪蠻纏。
“你變了。”甄惜呢喃著.脫力地坐在沙發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總不能還拿我和讀書的時候比。誰在象牙塔裡的時候都單純天真得很。”顧成均倒了杯水遞過去,“這個社會人吃人,不成魔.就不能成活。你我都一樣。”
“是呀,我們都面目全非了。”甄惜摸了摸鬢角.“只有張明薇一個人永遠保持著青春不老,水遠純潔完美地活在你的記憶裡。”
顧成均俊雅的臉上忽而浮現一抹奇異的笑容,“也許是的,也許也不是。”
甄惜滿腹醋意,說:“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那你的傷疤怎麼總不好?”顧成均反問,“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滄海桑田,真該放下了。而且,我們兩個就算當初沒有被她拆散,以我們倆的性格,估計也早成了怨偶。倒不如像現在這樣,還能心平氣和地坐著喝喝茶。”
他在說什麼?什麼拆散?
明薇怒上心頭。你們倆那點雞毛蒜皮的破事兒誰不知道?顧成均家道中落後,甄惜就把他甩了。明薇那時候才趁虛而入把顧成均追到手。怎麼現在到人嘴裡又成了她張明薇棒打鴛鴦?
真不要臉!
甄惜滿懷著不甘地說:“不是我小肚雞腸,當時吃虧的人可是你。是誰慫恿債主上你家門催債?是誰扣下你的獎學金?是誰破壞你打工的機會”
明薇耳朵裡嗡嗡一陣響,後背冰冷。
他們認為顧成均當年的落魄,還有張明薇在背後火上澆油?她當年狡猾卑鄙,仗勢欺人,逼迫兩人分手,然後顧成均委屈就範?
別說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她張明薇為人正派,也絕對不屑使出那些無恥伎倆。
“那些事,我後來越想,越覺得冤枉明薇了。”顧成均說著。明薇聽了,心中憤慨稍稍平復了些。他繼續說:“我和她夫妻六年,朝夕相處,她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她是誰?”
“也許是她爸爸吧。”顧成均嘆了一聲,“她爸特別寵她,天上的月亮都肯為她摘下來,幫她追一個男生,根本算不上什麼。況且,我們倆那個時候如果感情堅定,能堅持下去,也自然不會有後來的事了。所以說,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