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去。靜悄悄的夜裡,章渝突然問了一句:“先生,您真是打算給旗人練一支強軍出來?”
聲音來得之突然,一時間徐一凡都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回頭看看章渝,神情似笑非笑。腳下可沒有停步,聽著他們進跨院兒的聲音。兩個久候的小丫頭都挑開門簾兒迎了出來。杜鵑眼睛紅紅的,也不知道是歡喜的還是難過的。反正倆丫頭看著徐一凡眼睛都亮了。
徐一凡快步朝自己屋子裡面走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章管事,我可從來沒想認個旗人當爸爸……我還要祖宗呢。這話兒,你可滿意了?”
不理僵立在院子裡面的章渝,進了自己的小窩又是一番景象。連屋角都收拾得乾乾淨淨。自己幾件換洗衣裳拿出來是刷了又刷,撣了又撣。整整齊齊的疊在炕頭。
堂屋桌子上面兒擺著四碟兒小菜,酒壺還在熱水插子裡面燙著。看來是怕他老爺餓著了,準備給他宵夜的。
陳洛施笑著將咬著嘴唇兒的杜鵑一推,接過徐一凡身上的坎肩就抿著嘴唇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又端出一個熱騰騰的宮燻出來。
小女孩子手腳當真麻利,又不像杜鵑那樣野慣了的。服侍人起來又貼心又細緻。外加上還養眼。這種純大男人的享受感覺,自從婦女解放之後,可就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啦……想想自己那個時代的嬌驕二氣的美貌小女生,那還了得!
杜鵑低著頭擰著腳,好像要在乾乾淨淨的青磚地面兒上踩死螞蟻似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兒,長長的睫毛象簾子一樣垂著,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來著。
饒是徐一凡心事沉沉,到了這種被小蘿莉美女當太爺伺候的屋子裡,也全然放鬆下來了。當下毫不客氣的一把挽起杜鵑的手,按著她在椅子上面坐下了。他手也不老實,有意無意的在人家最成熟的地方上面蹭了一下。
那種酥軟感覺讓他當即對天發誓:“明兒不洗手了!”
杜鵑的頭更要垂到胸口去,陳洛施小丫頭眼睛快,看到他不規矩的舉動。衝徐一凡擠鼻子伸舌頭。那種粉嫩的小舌頭尖兒,看得徐一凡伸手就想抓。
陳洛施一閃,笑道:“徐大哥不老實!杜姐姐一肚子感激的話兒要和徐大哥說呢。看著你,她偏偏一句話兒都說不出來啦!您再招她,她臉上就能燒開水了!”
杜鵑偷偷的打量了徐一凡一眼,還是說不出話兒來。
陳洛施笑道:“要真是麒麟爺回來了,杜家姐姐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徐大哥呢……”
看著杜鵑這個倔強美貌的小女生這感激到了極處,似乎恨不得掏出心窩子出來的那種樣子。徐一凡也微微覺得有點暖洋洋的。
他拋開這些日子的沉重和絞盡腦汁,笑問:“你怎麼感謝我來著?”
屋子裡面一靜,下面杜鵑的回答,被陳洛施後來取笑了一輩子。
女孩子毅然抬頭,鼓起了最大勇氣,就迸出四個字兒。
“我陪你睡!”
光緒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兩頂暖轎在轎伕們氣喘吁吁的抬著之下,直奔三海園子而去。這兩頂綠呢大轎,經過的地方真是路人側目。京城地面兒邪,過路人都訊息靈通。有些明白的人都在旁邊兒竊竊私語。
“這是翁中堂帶著徐道臺去引見呢!”
有的旗人架著鳥籠子歪著腦袋扎堆兒在一旁打量。有的熟悉的人取笑他們:“還不過去站班兒?那徐道臺,將來可是你們禁衛軍的練兵大臣呢……正景兒的頂頭上司……”
“姥姥!爺就算不去當這禁衛軍,皇上能少得了咱們旗人的鐵桿莊稼?那些王爺們也是起鬨架秧子,拿這麼一位爺當寶!”
“可不是,和鬼子六是穿一條褲衩兒的。鬼子六拿了一對兒雙胞胎姐妹花當門包兒,才換了他一個摺子。還鐵帽子王爺呢,丟人不丟人?”
“論心說,要是去當個守備千總的,爺也不是不能受這個委屈。去當大頭兵,姥姥!爺不如在北京城貓著呢!”
轎子外面的議論聲,自然也傳到了轎內。
徐一凡正在轎子裡面大冬天的搖扇子呢。
他這頂暖轎,是翁老爺子帶來的,一早就在會友鏢局傳了應景兒的旨意。其實他今日引見,也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
可是這轎子也實在太熱了!底下墊的皮子,窗戶糊起來了,裡面還升著兩個鋼炭爐子。扶著轎槓的長隨還不斷的進來給他茶碗裡面續水。
在這個時代,論享受談不到什麼科技便捷,就是拿人堆出來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