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調解的傢伙拉完偏架之後,再借錢給你,還要賺相當一筆利息!
甲午以前,地方實力派雖然多有借洋款的。可是滿清中樞,借的洋款還少。列強的資本本來就是預備著輸出的,現在洋款大舉進入。衝著的都是關稅鹽稅鐵路礦山的擔保。這等於就是門戶徹底大開,戰場上面未曾打輸的煌煌大清,在談判桌上頭將褲叉都輸了個精光!
在列強公使的注視下,世鐸苦笑一聲。自然有人奉上文房四寶,他提起筆來,凝在空中。一滴墨汁落下,湮在燙金道林紙的密約文字之上,藉著這墨汁滴落。世鐸終於落筆,重重的簽下了恭代大清帝國光緒帝臣世鐸的字樣。光緒的印也早就送了過來,這個時候對著封好的皇帝之寶行了禮,這才拿出。本來密約換文之後,要送到北京給光緒用寶的。可是來去就怕有什麼變故,風聲也怕走露出去,世鐸此次來天津,就破天荒的已經帶上了皇帝之寶!
再用寶的時候,世鐸的動作已經順暢了很多。端端正正的按下去之後,他一下似乎就變得渾身癱軟。閉著眼睛靠在了椅子上面。別的不好說。可世老三這一輩子的罵名,可是背定啦!
而伊藤博文。只是頭也不抬,刷刷的在三份密約文字上籤上大名。用上私章。
死一片的沉寂當中,一直對場中情形看都不看一眼的譚嗣同。重重一掌,就拍在桌上!
這啪的一聲大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伊藤博文抬起頭來,密約簽署之後,他也是似乎耗盡了全身精力一般的樣子,臉色一下就變得蒼白,他定定的看著譚嗣同:“這位可是譚大人?久聞大名,只是直到今日,才得逢尊面……不知道譚大人為何衣帶白痕?”
譚嗣同直直站起,毫不退讓的看著伊藤博文:“我是在為這次戰事當中戰死的無數衛國將士服喪!看到今日,他們在天上也要痛哭流涕!伊藤閣下,今日之事,將來我大清必有以報之!”
世鐸疲倦的睜開眼睛,想拉譚嗣同:“復生,別動意氣,別失了欽差體面!”
和約已定,伊藤博文的客氣卻未稍減:“譚大人,形勢比人強……閣下又焉知此次定約,不是東亞萬世和平的張本?”
譚嗣同不顧世鐸的呵叱拉扯,指著伊藤博文:“今日之恥,我譚嗣同沒齒難忘!這等地方,只壓得我喘不過氣!天道好還,中國有必伸之理,你就等著看吧!世大人,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這欽差副使的責任,我也盡力維持了……再不求變,只怕這樣的場景,還會不斷的上演!且容我告退,今夜,也只有痛醉一場!”
他猛的揮手,滿腹鬱氣,卻不知從何處發洩!北上以來,他一直在維持調和,想表現出做大事的大臣氣度,當年公車上書的狂生氣概,早就收得乾乾淨淨。現在這一刻,卻再也堅持不下去。想狂歌痛哭,卻不知道從何哭起!難道真是康南海說得對,對於後黨他們,只有採取斷然手段?徐一凡和他不管理唸到底如何不同,可是他此生行事,就是無愧於心!
他陡的長嘯一聲,跌跌撞撞的就衝出了,沒有一個人敢勸他一下,清方隨員,個個都是臉色蒼白如紙。那墨跡淋漓的和約上面的簽字,那鮮紅如血的皇帝之寶的印痕,讓人都不敢直視!
列強公使代表,也面面相覷,譚嗣同此等大違外交禮儀的舉動,也讓他們感到極不自在……好在他們要打交道的,大清帝國中樞掌權的,也不是此等狂生!
伊藤博文對眼前這一切,視若未見,他也不用隨員,自己恭謹的站起,雙手捧著密約文字,做出鞠躬的姿態,奉給世鐸。今天他從踏入會場起,就一聲咳嗽也未曾發出,每一舉動,都是沉穩有力,彷彿在場的這個伊藤博文,不是那個已經幾乎燃盡生命之火的日本第一人傑!
世鐸只是苦笑,除了苦笑,他這個時候還能幹什麼?他也站起來,強撐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密約文字,再交出自己簽署的。雙方再各拿一份交給調停監督的英美法三國代表。何伯猶自強打著圓場,想挽回這已經是顯得低沉慘淡的場面。可是他準備的冷餐酒會,世鐸卻實在沒心情領教了。只是拱手告辭,伊藤博文始終保持著低調的恭謹,一直將世鐸送到門口。再深深鞠躬送他離開。
看著世鐸背影離開,伊藤博文身子抖動一下。一聲劇烈的咳嗽頓時就從胸腔當中爆發出來,伴隨著咳嗽,更是一口紫黑色的血沫噴了出來!
他的隨員大驚失色,忙不迭的架住了他:“閣下!閣下!首相大人!”
伊藤博文無力的揮著手。也不顧被驚動的那些正湧出來的列強公使:“回家……回家……我對得起這個帝國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