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小國越來越多,有很多前車之鑑可以參照,巴拿馬、南聯盟都會是“紅龍”的活教材。
方星笑起來:“沈先生,這麼好的雨夜,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淋淋雨,相信咱們彼此的腦子都會清醒一點。”
關了窗子後,書房裡的確顯得有點氣悶了。
我拿了把傘,輕輕開門,穿過幽暗的小院,再開了大門。夜色裡,方星一身白衣,像只輕巧的白狐,長髮隨雨絲一起飄飛著。
凌晨的長街空無一人,水泥路面反射著悽清的水光。
“我有一部分秘密資料,可以拿出來分享,不過,沈先生最好能替我保守秘密——”我們沿著人行道緩緩漫步,雨中的方星變得精神抖擻起來,如同小院裡那些被雨水澆灌滋潤過的花草。
我點點頭,這一點不難做到,我從來就不是個喜歡八卦的長舌婦。
“我有一個朋友,最早在兩伊戰爭中發了一點小財,然後積蓄力量,從海灣戰爭開始便在土耳其、伊拉克、伊朗三國交界處做走私生意。其實你也知道,亂世中的伊拉克,大部分場合奉行的是‘拳頭硬就當老大’的政策,所以,我的朋友也養了一隊保鏢打手。就在聯軍攻陷巴格達的前一個月,他的手下在摩蘇爾東面的邊境線上抓到了一個共和國衛隊的逃兵,職務為少校參謀長,正是押送寶藏的指揮人員之一。”
她得意地一腳踢起幾百朵水花,旋轉著身子,任由長髮上的水光急速飄飛著。
“你的朋友?是阿拉伯世界三大投機商裡的哪一個?不會是美國總統的同學都南察吧?”
國際社會也是個最講朋友情分、沾親帶故的地方,據我所知,都南察曾與美國總統在耶魯大學一起攻讀過機械製圖學,並且在同一校際橄欖球隊親密合作過。所以,聯軍幾大作戰指揮部的高官們都要給他一點面子,當然,他的金錢攻勢,也足以在任何時候令高官們的臉上可以瞬間“多雲轉晴”。
第一次海灣戰爭時,都南察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商業掮客,靠撿拾別的黑道大鱷吃剩的麵包渣生存。到了二零零三年戰爭爆發,他的地位一夜間高漲,聲名鵲起,成了阿拉伯世界黑道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沈先生真是眼目如電,就是都南察。”方星清脆的笑聲在靜夜裡遠遠地傳了出去。她的頭髮已經被淋溼了,披在額際的部分不斷地滴著水珠,卻並不顯得狼狽,反而流露出另外一種動人的神采。
我忽然感到輕鬆了不少,能與都南察成為朋友,在兩伊邊境上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接下來,方星肯定會有鬼墓綠洲之行,有都南察在那邊,她至少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知不覺中,我心裡已經開始時時牽掛她了。
“難道‘獻祭’的說法,就是那逃兵說出來的?”我對此表示懷疑。
以“紅龍”的強悍個性推斷,他永遠都會把賭注壓在共和國衛隊與麥迪納師的戰車大炮上,而不會相信鬼神之說。
方星停下來,抹去眉睫上的水珠,鄭重其事地回答:“對,為了活命,對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所以,說謊的可能性不超過百分之一。他提及了一個來歷相當詭秘的人物——”
我撐開傘,遮住了她的頭頂。
適度的淋雨可以疏解胸中悶氣,但以她的虛弱體質,還是有所節制的好。兩個人在雨中同撐一把傘的感覺很奇妙,四面俱是灰濛濛的雨幕,彷彿世間只剩下傘底的小小世界。
“說下去?”聯軍進攻之前,伊拉克的軍事高官、各部隊將領在西方媒體筆下幾乎是透明的,大到每個人的戰術特徵、宗教信仰、政治傾向,小到家庭背景、親戚關係、飲食喜好,包括陳芝麻爛穀子一樣的履歷細節都被翻了出來,毫無神秘性可言。
方星一聲苦笑:“埃及女祭司‘黃金眼鏡蛇’。”
那是一個很有震撼力的名字,二十年前就已經響徹非洲大地,讓所有的黑人巫師跪拜臣服,心甘情願尊她為這一行的霸主。她不是一國元首,但擁有的威懾力卻比任何一個非洲小國的元首更犀利霸道。
關於“黃金眼鏡蛇”的詭異傳說完全可以單獨寫一本幾千頁的傳奇小說,只是縱有再多的文字、再精彩的生花妙筆都無法描述她演示出的種種匪夷所思的神奇巫術。
我輕輕皺眉:“她不是一直居住在埃及的帝王谷裡嗎?怎麼會跟伊拉克人攪上關係?”
“那個‘獻祭’的儀式,就是由她來主持。在她的導引下,吉普車上財寶全部卸在鬼墓的入口處,所有計程車兵等在車上,敬候著當晚子夜才會開始的祭祀。那個逃兵就是在換班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