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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做為廚道高手,他自信蘑菇有沒有毒還是絕對能夠分辨的,而且食材來自於港島著名的連鎖超級市場,出問題的機率微乎其微。

我展開眉頭,寬容地笑著:“關伯,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再說,她在方小姐手底下吃了暗虧,總得想點辦法找回面子吧?”

“方小姐”三個字,像是一種興奮劑訊號,關伯立刻像個灌足了氣的皮球,重新振奮起來:“對對,小孩子調皮總是難免的。”

能夠在方星面前一展身手,對他而言,彷彿是當年的御廚得到慈禧太后的金口讚譽一般,喜不自勝,無法掩飾。

無情與方星各端著一個菜盆出現在廚房門口,無情左手指縫裡夾著兩株白色的蘑菇,大聲冷笑:“這位廚子大叔,看到我手裡的蘑菇了嗎?做為驗證,請抓幾隻螞蟻回來,保管放在它上面後,三秒鐘必死。”

小樓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狀態,關伯梗著脖子又要發作,但我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

“關伯,對於下毒解毒,無情比在場的任何一位都更高明。按她說的去做,聽我的。”蜀中唐門對於毒藥的研究和應用,貫穿了這個門派的興盛衰敗史,而且只要他們自稱“用毒天下第二”,就沒人再好意思說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關伯擰著眉頭:“如果螞蟻不死呢?”

無情的話鏗鏘擲地:“螞蟻不死,我就吃了這兩株蘑菇,死給大家看。”

四川人本來就性情暴烈,身在蜀中唐門這個行事風格極端的門派裡,更助長了每一個人性格中乖戾詭譎的比例。無情雖然是女孩子,但這些話狠狠地丟擲來,完全用的是成年江湖男人的口吻。

關伯大笑:“哈哈哈哈,小姑娘,話不要說得太滿,你還年輕,嘴上沒有把門的,信口開河地胡吹——”

我做了個手勢,阻止關伯繼續鬥嘴,自己走出去,在草叢裡抓了兩隻粗壯的黑頭螞蟻回來。要想平息這場無意義的口水官司,就得速戰速決,讓鬥嘴的雙方失去爭論的焦點,也就無趣而散了。

今天天氣不錯,唯一令我頭疼的是對達措的牽掛。如果最後沒有別的選擇,大概只能請老杜出手,替他清除腦部的血瘤了。

兩隻螞蟻在我的指縫裡拼命蹬腿掙扎,彷彿已經預感到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你們不死,無情就得死,對嗎?”我挑選的是最喜歡齧噬植物根莖的一種“牙蟻”,基本算是院子裡那些花花草草的死敵,深受關伯痛恨。

方星保持沉默,但目光一直跟隨著我的動作轉來轉去。

無情丟下盆子,把毒蘑菇平放在掌心裡,語氣堅決:“沈先生,把螞蟻放上來吧。我敢打賭,只要三秒鐘,它們就可以投胎轉生了。”

關伯爆出一陣哈哈大笑,他始終不相信那兩株是毒蘑菇,因為表面看來,無論是尺寸還是色澤,跟盆子裡的其它蘑菇完全相同。

客廳裡的老式掛鐘又響了起來,已經到了十一點鐘。

我小心地鬆開手指,把兩隻牙蟻“空投”到蘑菇的傘柄上。這兩個驚魂未定的花草殺手,蜷伏著身子定了定神,慌慌張張地衝向傘蓋位置。

“三、二、一,倒下吧!”無情的倒計時讀秒拿捏得恰到好處,兩隻螞蟻應聲而倒,翻落在她掌心裡。

關伯一愣,大步走近,瞪著無情的手掌。

方星低聲讚歎著:“小妹妹,你的眼光真是厲害,如果不是你,咱們大家少不了都要遭殃——謝謝你。”她展開雙臂,在無情肩膀上輕輕一個擁抱,這一舉動,無疑是要化解在二樓臥室裡對峙時的相互敵意。

關伯眉尖一聳,胸膛一鼓,又要提氣發話,方星及時攔住了他:“老爺子,蘑菇都沖洗乾淨了,再不下鍋,把一家人餓出病來,這個罪名,誰擔當得起?”

她的眼神帶著溫柔的笑意,從每一個人臉上掠過,像是一陣和煦的春風,把徘徊在小樓裡的尷尬氣氛全部吹散。

關伯一聲長嘆,在無情瘦削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只說了一個字:“好。”明明是一個誇讚的字眼,從他嘴裡吐出來,卻似乎蘊含著無數重深意。

他們兩個再次進了廚房,無情把蘑菇丟進垃圾筒裡,臉上忽然有了笑意:“你為什麼幫我?”

我倒退進書房,重新落座,微笑不語。

“沈先生,難道連你也不相信那是毒蘑菇,以為我在騙人?”無情跟進來,雙手按在桌面上,口氣嚴厲地追問著,但眼角眉梢卻藏滿了掩飾不住的得意。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嘆了口氣:“死掉兩隻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