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連樂樂抓著鬆鬆去了趟商場。同學聚會這種事,要麼不參加,要參加就得有充分的準備。什麼算充分的準備呢?一套優雅點的服裝是前提了,都是三十歲的人了,穿得太隨便總歸是不好看,而連樂樂因為工作的關係,每天不是跑車禍現場就是火災現場要不就是上山下鄉的,服裝始終是休閒為主,鞋子也少有細高跟的款式,因為實在沒場合穿,不過既然是同學聚會,那就只能出血破費一把了。
逛街買衣服是純體力活,一件一件的試,然後一件一件的否決,兩個女人走得筋疲力盡,也沒有找到共同認可的衣服,最後如果不是連樂樂接到了韓濤詢問她什麼時候回家吃飯的電話,立刻在距離他們所在位置最近的一家店買下了一套衣服的話,她們可能還得換家商場繼續逛。
鞋子相對簡單了,連樂樂有買固定牌子的鞋子的習慣,應季的新款鞋不過二三十個款式,一大半的款式連樂樂連看都不看一眼,喜歡的就那麼兩三種,試試,比較下,很快就買好了。
臨出商場之前,連樂樂又買了支睫毛膏,她家裡的睫毛膏已經不好了,有點幹,雖然還不到三個月,但打出來的效果已經有蒼蠅腿了,平時對付一下還可以,不過細看,脫落的點點黑色就難看了,得重新買一支。
這樣大包小包的提著回到家,韓濤倒是沒有太留意,只招呼連樂樂去吃飯,反而是連樂樂本人,有點小小的心虛,所以決定不提同學聚會的事。
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以至於夜有所夢,連樂樂居然夢到了讀高中時候的事,說句實話,學生時代留給她印象最深的,除了大她兩屆打籃球特棒的學長之外,就是一場又一場的測驗。學長姓甚名誰,甚至長成什麼樣子,她忘得一乾二淨了,但是考試的場景,深入骨髓,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夢見了考試,貌似還是高考。出門之前找不到准考證,急得直蹦,找到准考證找不到去考場的路,恨不能哭出來。好容易進了考場,卷子發下來,連樂樂又大吃一驚,數學卷,居然是她最最最不會的數學卷,而且數學卷子上的題她居然一道不會,她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那居然還是大學的高數,她怒了,覺得簡直豈有此理,於是拍案而起,大聲的對監考老師說,“卷子發錯了!”
“樂樂!”然後韓濤就衝進考場了,拿著她的筆就說替她答卷,連樂樂又急了,這不是公然作弊碼?她要被取消成績的,這回一急,人就徹底醒了,睜開眼睛,瞧見韓濤正支著身子叫她。
“你做什麼夢了,什麼卷子發錯了?”韓濤其實剛睡下,最近他在寫一個論文,看資料,整理自己的材料,潤色,總要熬到深夜,這次是剛剛睡下,就聽見連樂樂喃喃的說什麼卷子發錯了,而且神情很緊張,擔心她做惡夢,叫了她兩聲。
“吵到你了?我去客房睡吧,”連樂樂睡得迷迷糊糊,就想爬起來去客房。最近韓濤很忙,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她也知道,他睡得很晚,白天還常要做手術,睡眠不能保證可不行。
“別動,”結果連樂樂剛剛坐起來,身子就被韓濤摟住了,她重心不穩,自然又躺回到床上,然後他整個人貼了過來,下頜枕著她的肩頭,“抱抱,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哦,”連樂樂點頭,下頜也貼著韓濤的肩頭,感覺很暖很堅實,韓濤的身上總有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他該是知道她不喜歡,所以用了她買的很香很香的沐浴露,連樂樂滿意的聞了聞,然後睡著了。
同學聚會就在週末,韓濤去加班了,連樂樂發了簡訊給他,說晚上出去吃飯,然後換了衣服,對著鏡子照了照。鏡子裡的人還算年輕,至少她自己認為,看著不像三十歲這麼老,只是據說一個人的眼神是最騙不了人的,那裡面的歲月感非常濃重。其實那天對著鬆鬆,她有一句不大好意思說的感慨,是在她照鏡子的時候忽然想到的,那就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倒也不是她以美人自詡,而是實實在在的,忽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感嘆。
同學聚會在市中心一家大酒店裡,聚會的組織者剛剛歸國的海龜,定了最大的包房,能聯絡上的同學幾乎都來了,連樂樂來得不早不晚,包房裡坐了不少人了,但還有很多人沒到。他們班的同學感情不算親密,大抵跟幾次分快慢班有關係,快班的學生彼此在意的就是成績,大家很少在一起玩,而且在連樂樂記憶中,他們算是最後幾個月臨時組成的班級,衝刺高考忙得恨不能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所以這次的久別重逢,她沒有想到,居然還能叫出不少同學的名字,最奇的是,還有更多的同學還記得她。
“連樂樂,你當記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