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說道:“一點零五分。一點十五分不是有一班火車經過嗎?
包朗,快!把我們的皮包取出來!國英兄,你也趕快些!
我自然不會猶豫,立即奔到後面的臥室裡去,急忙把皮包收拾好了。等到回出來時,已是一點十分。霍桑和姚國英已在警所門前等候,一見我提了皮包走出,便和胡秋帆陸樵竺揮一揮手,拔步向車站趕去。
我們到車站時,已經一點十七分鐘,恰巧火車脫班,還沒有到站。到了一點二十一分鐘,我們方才上車。從江灣到上海,原只有幾分鐘的耽擱。不過這幾分鐘的時間,那像捱過好幾年,我實在再按耐不住。
我低聲問道:“霍桑,你想他是被什麼人刺殺的?
霍桑低沉了頭,臉部的肌肉顯得緊闆闆地,除了他的內心的緊張,別的絲毫沒有表示。他並不回答,但搖了搖頭。
我又問:“你想這一著會不會影響你方才發表的推想?
霍桑略略抬了頭,答道:“我自信我的話不是推想,是事實,我想不見得會受影響。
不過這一著真是我所意料不到的。現在你不必多問。我但希望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沒有氣絕。那時你的疑團總可以有個解釋。“
我們僱了汽車趕到公濟醫院的門口,已是一點五十五分,一進門口,遇見一個穿白衣的值日醫生。
霍桑問道:“對不起,有一個刀傷的病人,叫許志公,在哪裡?”
那醫生點點頭,應道:“唔,在三層樓上。但剛才我聽說他已經死了。”
我和姚國英的腳步都突然停止了。我覺得我的心房跳動也似得到了“立定”的口令,霎時間彷彿停了活動。那醫生說完了話,毫無表情地掉頭便去。霍桑呆住了無從再問,但他仍不失望。他咬著嘴唇,目灼灼地向醫生的背形瞧了一瞧。
他向著我們說:“不。他的說話不像是負責的。快!我們趕快上去,也許還有希望!”
他首先向那寬大的樓梯奔去。我和姚國英一見他這個模樣,已死的希望重新又復活轉來,也緊倦地跟隨著霍桑。那樓梯的級度雖高,我們卻一步三級,仍覺得輕鬆異常。
走到第三層樓梯腳時,忽見有兩個穿白衣服的男侍役,抬著一隻太平床。從三層樓下來。
床上躺著一個病人,全身用白單被蓋著,但露著兩隻男子的腳,瞧不出是誰。
姚國英又吃了一驚,頓時住了腳步,向那抬床的待役發問……
“死了?”
那侍者點點頭。
“病死的?”
“不是,中刀死的。”
霍桑本已跨上了第三層的樓梯,一聽得這一問一答,也住了腳步。
他回頭問道:“可是今天進院的?”
那抬床的侍者已下了第二層樓梯,又搖搖頭道:“不是。他已進來了三天哩。”
我又撥出了一口氣。霍桑不再多言,繼續奮力地奔上樓梯。我們到了第三層樓,找到了位主任護土,霍桑便向伊說明來意。
那護士說:“他剛才已昏暈了兩次,此刻重新醒過來了。我怕他談不到幾句話哩。
三分鐘後,我們已走進了一間頭等病室。室中除了一個負責的護士以外,還有一個面容慘沮穿西裝的瘦長男子坐在榻邊。榻上躺著一個人,露著頭面,果真就是許志公。
我們走進門時,許志公恰巧張開眼睛來。霍桑的喘息未定,早已趕到床邊,湊著許志公的耳朵,低聲問話。
“誰刺你的呀?
許志公的神志似乎還清。他見了霍桑,唇角微微一嘻,好像很安慰的樣子。
他發出一種微弱無力的聲音,答道:“很好,我現在把兇手交給你們了。他叫羅三福,是飛行汽車公司裡的車伕。你決不可放他漏網啊!
姚國英站在旁邊,急忙取出鉛筆,記在日記冊上。
霍桑答應道:“那可。我們決不讓他逃走。但你和傅祥鱗的事可能說幾句給我們聽聽?
許志公嘆了一口氣,眼睛忽閉攏了。我們都忍制著呼吸,靜靜地等待。姚國英和那個瘦長子輕輕招呼了一下。他是志公的哥哥許志新。一會兒,志公又張開眼來。
他喘息地說:“霍先生,這件事我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我幹得真不值得!但這個畜生實在是不能寬恕的。他是一個沒人格的動物。他仗著有錢,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
他的罪,一死委實不夠!
他歇一歇,嘆一口氣。沒有人說話。志公又微弱地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