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等人其實最終還是會持行命令,只是一時心中不順,拖延時間,聽了九嬰訓斥,都只心悅誠服。
九嬰下令道:“李文和吳寧兩個神使,拖延軍令,就地脊杖二十。”
馮儀兒急道:“大神使!”
李文止住她道:“李文甘願受罰!”
兩個神使在雪地裡脫下戰甲外衫,赤裸上身。行刑軍士取木杖實實地打了二十,二人不敢運罡氣相抗,直打得背上皮開肉綻,卻沒有吭一聲。馮儀兒背過臉去,不忍再看。
九嬰這才消氣,吩咐別的神使安置俘兵,向營外而去。馮儀兒急趨數步,拉住黑風的籠頭,對九嬰道:“大神使,你好狠心!李神使他……他對你忠心耿耿,在上一次赴那之圍中,他的弟弟就死在叛軍手下!他一時轉不過彎來,你就這樣當眾重罰。”
九嬰從未聽李文說過這事,想起他自赴那之圍後仍是專心處理軍務,其實心中隱忍著巨大的傷痛,心中感動。
但他還是對馮儀兒道:“軍隊中只能如此,否則會軍心動搖,留下隱患。”勒轉黑風,回頭又對馮儀兒道:“呆會我會讓軍士送密跡傷藥過來,給李、吳二位用上。你和他說,我不夠關心他,對不起了。不過,這是九嬰說的,不是大神使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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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回到自己的營帳,覺得身心俱疲,一片悲觀情緒襲來。對赴那現狀的擔憂,對李文的愧疚,對梅真兒的思念……直感到自己無力應付茫茫前途。
魔元散發出的魔性,若只是簡單的噬戰冷血,便與血神咒相似了。可怕的是,它能催發人體本能中一切負面情緒,大悲大喜,心緒大起大落,暴怒之後,九嬰的心境沉入無底深淵之中。
從前無助的時候,他總會找尹喜、野凌聊天排解,可是隨著時過境遷,雖然同門之間情誼未變,但有許多話已無法在相同層面上溝通。尤其是反攻清涼境,絕大多數梵原人都不會理解。關於這點,九嬰自己也搞不清是私心更多些,還是為梵原遠期的考慮更多。
唯一能完全理解九嬰的,在赴那城裡,恐怕只剩下慈緣兒。但九嬰總不能找她傾訴,自私地在她喪父之痛外再加一層煩擾。
正在此時,軍士來報:“客人到!”
九嬰抖擻精神,站起身來,一人已徑直入帳。
“長老!”九嬰欣喜異常,這是今天唯一讓他開心的事。
火公本就要來赴那,只是因收拾書閣、組織弟子延誤了時間。沿途上又躲避柳相、畢亥的軍隊,彎蜒輾轉,是以來遲。他這一路收留難民,帶千名弟子出發,到赴那時竟已有數千之眾。
火公笑道:“我一來,便聽到你孤身馳援畢印臣的事。你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他也帶來了赴那以南的戰況。天宗與柳相在南部數城相持不下,而畢亥已佔領了西梵原和金剛原大部。
九嬰在火公面前,就象面對樓甲一樣,完全不用掩飾。當下向他訴說了自己最近的煩擾。火公也已從摩伽妙和陸須那裡瞭解了魔元之事,當下搭脈察視。
他臉上立時嚴肅起來,透過九嬰旺盛的脈搏,他能感覺到那顆魔元的強大。誠如摩伽妙所言,只有功力高於當年的毗盧者,才能將魔元趨出。
九嬰見火公也無法可施,於是笑慰道:“長老,沒事的。我體內奇奇怪怪的東西多了。”他指的是血神咒和角龍真元,但火公知道,魔元不同於以往這些東西。血神咒和角龍真元對九嬰並無不利影響,只不過要花點時間融合於體內罷了,魔元卻是萬萬不可融合。
火公只能道:“魔由心生,剋制魔元最好的辦法就是提高自身修為。我這次帶來的書閣木牘中,似有鎮懾心魔之法,你到時可以來看看,或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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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嬰到火公處取了《鎮魔心法》,不知不覺便往尹喜劍閣而去,尹喜投石器製造的進度,直接影響到反攻梵城的日期。
一進劍閣,他第一個看到的是柳雯兒,竟覺有一絲尷尬,只問了句:“還好嗎?”
柳雯兒點頭道:“還好。”二人此時近在咫尺,卻比當日在畢亥營中相見時還要陌生。
以柳雯兒現在的身份,與九嬰幾乎無話可說,無論是聊戰局,或是說起梅真兒,都要涉及到柳相。她初識九嬰時那種打打鬧鬧親密無間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看著九嬰從身邊走過,卻一句話也再說不出。
尹喜正忙著和幾個夥計商量制器流程,見九嬰來到,抬頭微笑示意。九嬰回以一笑,心下大寬,知尹喜已從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