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開口道:“原本是有顆杏樹的,後來被凍死了。”
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然後聽到他問:“你覺得栽種顆什麼樹合適?來年春天咱們一同栽植。”
方才不過是為了打發他的問話,隨口一說,眼下看到如此一本正經,她也不禁真的認真思考起來。她微蹙眉頭凝神思考,嘴裡唸唸有詞道:“左不栽榆,右不栽桃。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子中間不栽鬼拍手,庭中不栽掉花頭。榕樹適合景觀,可榕樹不容人。”說罷,她抬起眼睛去看他,純淨的眸子裡跳躍著細碎的光芒,她與他商量道:“枇杷?杏樹?海棠?石榴?”
叨叨這麼多,實際上廢話一大通,說了等於沒說。他最討厭聽取別人意見時,聽到一堆沒用的廢話,如果是他的部下,早被他一腳踹出去了。
一個凌厲的眼風投射過來,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變臉嚇了一跳,有些招架不住,嚇的縮了縮脖子,囁喏道:“怎麼了?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怪嚇人的。”
他一個沒忍住,被她膽怯的小模樣逗笑。溫柔的揉揉她的腦袋,笑著打趣她,“幸好你不是我的兵,否則真有可能被我打死。我就是不知道栽種什麼才空置著的,枇杷?杏樹?海棠?石榴?那到底栽種什麼?”
她悻悻的皺皺鼻子,想了想道:“種枇杷吧,枇杷果營養豐富,還能潤肺、止咳、止渴,枇杷葉也是一味中藥,有清肺胃熱、降氣化痰的功效。”
種棵觀賞用的樹,先不從美觀喜好考慮,而是先想到利用價值,由此而知她是一個理智且現實的人。她這種人不是不懂愛沒有感痛,但是性格使然,大多數時候她不會感情用事,因為她的頭腦始終保持理智,強大的理智壓倒性抑制住感性。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似含笑的眼神裡混雜了諸多複雜的情緒。她歪著腦袋,表情困惑地望著他,笑笑說:“怎麼了?你不喜歡枇杷?那咱們再想想。”
他揚唇微笑,影影綽綽的笑意閃爍在他的眸光中。他把她拖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腦頂,語氣緩慢而意味深長地說:“寶兒,不是做什麼事都要權衡利弊,思慮良多的。偶爾不管不顧,遵從自己內心一回也不錯。你有我,我對你死心塌地,為你擋風遮雨,往後你可以任性肆意的過日子。”
她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這些話,他的話令她感動,可他說的對,也不對。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沒有不管不顧的資本。就拿買衣服來說,她首先要考慮的實用性,而不是美觀,即使那件衣服她很喜歡,如果實用性不強,她也不會要。一路成長起來,做事前先權衡利弊從實用性出發,已是她的慣性思維。現在有了他,他是鳳子龍孫,他對她深情寵愛,她的後半生確實可以肆意而為的活,可惜她是個沒福氣的,她無緣一輩子享受他的寵愛。
他目光專注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落日的金色餘暉照著她的側臉,恬暖的眉眼更增添了幾分暖色。她今日穿著一件丁香色縐紗衫,月白百褶裙,衣裳是今早他給她選的。她長得恬靜溫雅,穿暖色衣裳尤為好看動人,一顰一笑間有種攝人心魄的美。
“怎麼了?又發呆!”他壞笑著輕點她的鼻頭。
她收回神思抬眼去看他,抿唇笑了笑,笑容像隔著淡雲的月,朦朦朧朧,令人覺得不真切。她說:“沒發呆,不是在想種什麼樹嘛。”
“嗯……”他思忖片刻,忽地眼睛一亮,笑說:“石榴!咱們種棵石榴樹。”他眼裡的歡樂就像流動的活水一樣,川流不息。
言語知道石榴樹被視作富貴、吉祥、繁榮的象徵。還因為它“千房同膜,千子如一”被視作多子多福的象徵。以目前陸予騫那份一心想與她生兒育女的小心思,八成是看上了石榴多子多福的美好寓意。
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明知故問:“為什麼種石榴?”
他笑得狡黠,羞於一再提起他那份人盡皆知的小心思,避重就輕道:“丹葩結秀,華實並麗。多好,難道你不喜歡?”
她抿唇微笑,“喜歡,我喜歡。”
他把她擁入懷中,一臉春暖花開般的愜意笑容,他說:“咱們不挑長成的大樹移植,選一株幼苗,咱們一同栽種,一同為它施肥剪枝,看著它枝繁葉茂亭亭如蓋,好不好?”
她說:“好。”話音一落,便鑽進他懷裡,整張臉緊貼在他胸前。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泛紅的鼻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眼眶裡滾動的淚珠。
陸予騫是一個嘴上抹蜜的小黏糊,閨房之中床第之間從他口中說出的情話,常常令言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