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斧大漢話沒說完,忽有一陣清幽的笛聲響起。
他身後那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在此時垂目吹動長笛。
笛聲如寒泉流淌,散佈在長街,婉轉低迴,如清涼的風輕輕拂在江晨心頭。
江晨心神一滯,原本縈繞於胸口的那股兇厲煞氣,竟隨著笛聲絲絲縷縷地消融掉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沒有半分燥熱之意,反而如水般溫柔,似欲洗滌他的身軀。
呻吟和哀嚎聲倏然遠去,滿地的血腥味消散不見,他好像出現在另一個空間裡,恍惚,惆悵,靈魂飄飄忽忽,被引得脫離軀殼,在這笛聲編織的幻夢裡漸漸迷醉……
一抹近在咫尺的殺機,倏然將他驚醒。
江晨本能地仰身後跌,一道劍光擦著他面門掠過,削斷了額頭一縷髮絲。
他此時已呈鐵板橋之式,眼看後背即將著地,左掌一拍,以更加迅猛的勢頭翻身而起,抬槍架住對方長劍,提腿猛一記膝撞,將那人撞飛出去。
那人一路翻滾,碰到了臺階才停住,連劍都拿不穩,在地上哀呼慘嚎。江晨那一記膝撞的勁氣直透他五臟六腑,即使當場沒死,一條命也去了一半。
江晨喘一口氣,盯著前方吹笛的老者。
老者神情微微發慌,笛聲漸亂。
他見再無法引動江晨心神,曲調忽而轉急,變得凝澀刺耳,化為灌腦的魔音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江晨提槍一步步上前:“好好一曲《逸霄聽雨》,被你糟蹋了!”
老者面露恐懼之色,腳下連連後退,忽然被地上的屍體絆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了個跟頭。
他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見一點寒芒撲面而至,帶著尖銳的風聲殘忍地刺透了他咽喉。
“你的笛子跟神廟裡的那傢伙比起來,差得遠了!”江晨看著老者死不瞑目的眼神,緩緩抽回槍,用衣袖拭乾淨了,“咚”的一聲拄在地上,朝遠處畏畏縮縮的盜賊們咧嘴一笑,“還有人想試試我的槍嗎?”
他臉上沾著血跡,加上詭異的笑容,與原本清俊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反差,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