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爭辯,珀看一眼許詡,鷹眸冷漠,語氣果決:“她比很多人,更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許詡和嚕哥都沒說話。
河面湍急。
太陽已經從遠山背後升起,明亮的日光將山谷照得通亮,河水閃閃發光。
珀站在最前頭,目光專注的盯著上游——他在尋找最適合淌水過河的地點。
許詡雙手一直被繩子綁在身後,此刻已是精疲力盡。望著晃盪的水面,壓下心頭隱隱燥動不安的情緒——季白肯定不遠了,她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等他!
微喘著,剛想用手指勉強從口袋裡夾出一塊紙片,忽的心頭生出異樣的感覺。轉頭——
嚕哥沉默的看著她,慢慢舉起了槍。而珀背對著兩人,絲毫未覺。
許詡望著黑洞洞的槍口,思緒有剎那的空白,而後她感覺到身體不由自主變得僵硬,手心開始冒汗。
季白,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
季白已經跟特警們分散開,沿著山谷搜尋。越接近邊境線,意味著許詡越危險,所以大夥兒擴大了搜尋半徑,追蹤更加急迫,用對講機彼此聯絡。
季白始終維持著沉肅警惕的心情,不去想任何不好的可能。但胸口好像始終有一塊地方,隱隱鈍痛,寒意無聲。
透過一片小樹林,遠遠看到河流奔騰。季白越過樹林,正沿著水流舉目遠眺,猛的渾身一震——
只見前方不遠處,鋪滿鵝卵石的河灘上,一人面水而立。另一人站在他身後,正舉起槍,對準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周圍空曠而寂靜,只有河水奔流的聲音。季白看著這一幕,心口某處,彷彿也隨著那人拔槍的動作,急速塌陷下去。
他摯愛的女人,從來堅韌的、聰明的小女人,被人逼上了絕路,沉默赴死。
胸腔中瞬間生出一股驚痛的怒火,他已閃電般拔槍,“砰”一聲子彈破空而去。
——
嚕哥正要扣動扳機,突的聽到耳邊一聲尖嘯,肩頭已是一麻,隨即泛起鑽心的疼,手槍脫手,“撲通”一聲掉進水裡。
許詡渾身一震,轉身拔腿就跑。誰知一旁的珀反應比她更快,一把將她提回來,手臂一勒,槍口就對準了她的腦門。
季白持槍快速奔跑逼近。
顛簸的視線裡,許詡的樣子越來越清晰。短髮凌亂、衣衫也被荊棘劃破許多。她的臉隱隱有些發白,漆黑的眼卻依舊透著執拗和頑強。在看到他的瞬間,那雙眼裡湧動的許多許多的情緒。
季白的臉色越發沉肅,沒有半點表情,隔著十幾不遠,也抬槍穩穩瞄準了珀。
兩相對峙。
許詡看到季白,只覺得恍如隔世。
在剛剛瀕死的瞬間,她生平第一次全身冷透,無計可施。她只能聽到耳邊靜靜的風聲,還有胸膛中心臟急速跳動的聲音,大腦一片空白。
可現在,看著他墨黑的眼,就彷彿有一股沉沉厚厚的暖流,瞬間就強勢沒過心頭,包裹住她不穩的心臟……
呼吸漸漸平復,她抬起冷肅的眼,看著面前三個人。
她還慌什麼?季白已至,大軍將至,現在慌的,應該是珀和嚕哥。
這時珀惡狠狠的說:“放下槍,否則我殺了她。”他非常狡猾,把許詡提起來,自己身體要害部位都被擋住。
嚕哥從旁威懾:“季白,你是神槍手。但珀的槍,不比你慢。”
季白持槍不動。
陽光越來越刺眼,河水嘩嘩流過,一時間四人都沒說話。
——
許詡知道這局面相當棘手:其他幹警聽到剛剛的槍聲,必然很快趕到。到時候珀狗急跳牆,稍微一點心理波動,都可能導致她血灑當場——
他們現在的精神高度緊張,必須避重就輕,攻心為上。
稍一思索,她有了主意。
季白正深深的看著她,正打算開口,卻聽她低柔沉靜的聲音,先響了。
“珀,大家都是一把槍,誰都不佔優勢——如果你殺了我,季白就會殺了嚕哥。”許詡說,“我死了,對季白來說就是犧牲個下屬。她是你唯一愛的女人,你捨得嗎?”
她講話的同時,季白已經快速將槍對準嚕哥。珀的臉更加緊繃,暗紅的疤痕似乎也變得更加糾結,嚕哥亦是神色微變。
許詡繼續說:“你不想她死,我也不想死,只能僵持。現在季白顧及我的命,等大部隊趕到,局面一亂,有中方有緬方,不是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