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的吸足了口氣,賦靈堅強自己的武裝,綻出雨染山茶似的笑容,安慰道:“爹地,夠了,這十幾天來,你們為我做的事,足夠我能無憾而眠了。”
她看著父親因近日的勞累而凹陷的臉頰,因哀傷擔心緊鎖眉宇而生的深刻紋路,為她的病情費盡心思而化成的灰髮,夠了,真的夠了!
展于飛依舊只是搖頭,不,不夠,除非能救回女兒,否則他做的努力怎麼也不足夠,除非能救回女兒,否則永遠都不會夠的!
賦靈的黑眸因沉重的心情而更加黯然,闔上眼眸,冗長的黃泉路似乎已在她眼前展現。
不,她還有好多事沒做啊!她無聲的吶喊,但似乎沒人聽見,迴音無情的在心扉中流繞,但沒有人聽見。
“賦靈……”樓明明輕喚道。
“媽媽?”賦靈自小憩中聽聞聲響醒來,睜眼一見母親坐在身畔。
“嗯,吵著你休息了。”樓明明心疼說道。
否定的搖搖頭,賦靈虛弱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很疲累似的,但見母親的到來,心裡不免也添了幾分喜意。
樓明明閉口不語的審視著女兒,彷佛要把她的一切深刻烙在記憶裡,女人在逆
境中的堅強,使得她能撐著不流淚。
“還好吧!”樓明明獨特的女強人傲氣不再復見,長髮的秀髮無心挽髻,蓬鬆的圈成一束,心急欲絕的臉龐僅有的是身為一個母親的悲藹。
賦靈無力的笑了笑,伸手扯住樓明明頰上一綹流墜的散發,像個天真的女兒問道:“媽,我如果留長髮,會不會像你一樣美麗?”
樓明明聞言心口一緊,眼眶紅潮倏湧,她困難的嚥了口唾液,逞強的眨掉淚水,但她的笑容依然是帶淚,道:“會的,小寶貝一定會比媽媽更加美麗、更加動人,會有許多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是嗎?”賦靈淡淡的口氣揚著濃厚的傷感,掩下長睫,猶遮不了眸中冰晶欲落的淚珠。
好累!賦靈只覺得好累,累得有想一睡不起的念頭,身體似乎已不屬於她,沉重的無力感似乎想將她拉人死亡谷裡,虛脫的無力已使她不想再掙扎。
“媽,幫我找阿迪來好嗎?”
樓明明聞她間歇難讀的語調,一時激動得不能自己,緊緊的將賦靈抱在懷裡,任淚水淌落雙頓,爾後偷偷拭去,平靜道:“好,我去叫他。”
賦靈見母親走遠,才放心的顯露病態,但已恍惚到不感全身透骨的寒冷,閉上眼睛,黑寂籠罩,但她已無力再睜開,任由陰暗襲身。
她不停的嗓:“阿迪……”
冷君迪從來不知道心碎的感覺,但一觸及賦靈慘白脆弱的臉蛋,血肉做成的心頓時碎成片片,飄蕩在他曾經失落的世界裡,割得他褊體鱗傷,他懦弱的想逃避,想要裝胡塗,但真情已然傾瀉,如今他只想伴著愛人。
冷君迪溫柔的將賦靈放在胸膛,小心冀翼的像捧著易碎的玻璃,凝視著她毫無血色的絕美臉蛋,染溼的濃黑長睫映得她的肌膚青白得驚人。
“阿迪。”賦靈緩聲開口。
“有什麼話說吧!”冷君迪深情軟語說道。
“你不會忘了小紅帽吧!”
“你要我忘嗎?”冷君迪痛苦的說,怎忘得了,她與他的生活點滴絲毫不漏的刻畫在他的心上,除非將他整顆心半點不留的割除,否則無論如何地都忘不了。
“不,你要永遠記得我,即使你以後娶了位好妻子,兒女成群,過著幸福的生活,你都不能忘了我,不能忘,不能忘……”賦靈喃唸的氣息僅剩殘餘,淚流不絕的雙眸抬望著,她的不情願、不甘心已無力再掩飾,她不想死,真的不想。
“我永遠也不會忘,因為我愛你,別離開我,求你別離開我,天啊!你知道的話,就請別奪走她,我好愛她,求你!”冷君迪仰首悲聲哀求,他一生的愛,卻要他眼送至陰曹嗎?不,他緊咬著牙,抑住湧喉而上的悲吼。
“沒用的,阿迪,它聽不見祈求的。”賦靈困難的呼吸,心肌的張緒都令她痛苦難堪,它也想繼續活動,但也是無力,與她一樣的無力。
冷君迪緊緊的執住她冰冷的小手,額頭抵住她失去體溫的小臉上,不要,不要離去!
“阿迪,幫我穿上紅斗篷好嗎?我好喜歡它。”賦靈看著自己不能舉起的手臂,她想再摸摸冷君迪的臉,但是她已辦不到。
“好,你等著。”冷君迪放開她,起身走出防毒罩簾,環視谷清揚等人,搖了搖頭,自樓明明手上接過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