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結實過了四十歲才得了這個兒子,疼愛得如同心尖尖似的,哪裡捨得孩子被撕票呢?於是,一邊想著對策,一邊慌慌張張地籌錢。三百萬不是個小數目,也不是說湊就能湊齊的。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掙來的錢,卻要白白地交到別人的手上,心裡便感到萬分的不甘。而且,他斷定,這綁匪是自己的熟人。因為他連話都不敢說,只用簡訊的方式來跟自己聯絡,顯然是怕自己辨認出他的聲音來。於是,一咬牙乾脆偷偷地報了警。
警方自有警方的辦法,一邊指揮楊結實跟綁匪保持聯絡,一邊暗設機關,只用了十幾個小時的工夫,就把孩子解救了出來。綁匪也被抓住了,你道是誰,卻原來是孩子的親舅舅劉春發。
雖說勒索沒有成功,但綁架是事實,罪名也是成立的。按有關法律,孩子的舅舅春發至少要被判處十年以上的徒刑。春發才二十多歲,連媳婦都沒娶呢,若是坐上十年的牢,前半輩子差不多就毀了。楊結實有心想替他求情,但他的犯罪行為已構成事實,又趕上春季嚴打,看來,小舅子春發坐牢的命運是不可改變了。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舅子剛被逮走,楊結實的老婆春平卻主動向公安局自首,說事情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弟弟春發是在自己的威逼之下,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她要求放了弟弟春發,把她關進去。
這就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作為孩子的親生母親,她為什麼要指使別人綁架自己的孩子呢?警方分析,春平可能是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弟弟坐牢,有意要搭救他才這麼說的。然而,詳細詢問之下,事情卻是千真萬確。
第四章 空心人(11)
據楊結實的妻子劉春平說:自從她嫁給楊結實以後,楊結實就做不成男人、行不成夫妻之事了。什麼藥都吃了,什麼法子也都使了,就是絲毫不見效。自己才二十多歲,跟著他守活寡,原本就一肚子的委屈,楊結實卻又疑心重重,唯恐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只要見到她跟別的男人說一句話,就要盤問老半天,連走一趟孃家都得經他批准,更不要說到縣城一趟了。哪怕守著金山銀山,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過頭呢?她想離婚,楊結實卻死活不答應,說是丟不起這個人。並揚言:若是春平敢主動提出離婚的話,一分錢都甭想得到,兒子也甭想再見一面。楊結實怕她跟自己生二心,偷攢私房錢,或是偷養“小白臉兒”,除了每月給她一定的家用以外,別的錢連邊兒都不讓春平沾。春平呢,也不知道楊結實到底有多少錢。
春平打定了主意要離婚,一天都不想過下去了。想到自己跟楊結實受了幾年的委屈,卻什麼都落不到,她當然不甘心,於是,便策劃了這起綁架案,想變相地從楊結實手裡弄到一筆錢,然後就提出離婚。
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以後,辦案人員也感到很棘手。這雖然是一起典型的綁架案,但又攪纏在家務事裡頭,若是公事公辦的話,春平是一定要去坐牢的,春發作為從犯當然也逃不脫。再一想,這姐弟倆也有自己的苦衷。尤其是春平,二十六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季節,卻守著一個不中用的男人熬日月,又像犯人一樣被監管著,確實夠可憐的。
楊結實雖然心裡惱恨,也不想讓春平去坐牢。真坐了牢,事情傳揚出去,自己的臉往哪兒擱呢?不說別的,單單是為了兒子小元也不能。於是,花了肥肥的一筆錢,上上下下地打點了一番,又請人家吃了幾回飯、喝了幾次酒,這起綁架案就變成了家事糾紛。春平呢,由於感激楊結實在關鍵時刻替自己和弟弟說話,免了他們的牢獄之災,也不提離婚的事情了。
令楊結實感到懊惱的是,自己身上的暗疾被別人知道了。這是他多年的心病,也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想想看,一個正當盛年的大男人,卻做不來男人的事體,弄得老婆要離婚,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恥辱呢?正因為做不成男人了,他才拼命地賺錢,想用鈔票撐起腰桿子來,活得像個男人的樣子。然而,他越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地掙錢,神經就繃得越緊,那個東西也越不管用。他什麼藥都試過了,甭說“偉哥”,偉爹、偉爺到了他這裡也不行。
說起來,他這暗疾的病根兒還出在煤窯上。那是幾年前,他當時正在桑拿房裡跟“小姐”玩到興頭上,忽然接到電話,說是窯上死了人。他聽了,渾身猛一激靈,隨即像蛇一樣軟癱了。自那一次以後,他就再也振不起男人的雄風來了,而且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即使勉強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不是夢見瓦斯爆炸,就是夢見巷道塌方,要麼就是冒頂出水,工人被淹。這些事故只要發生一件,就會讓他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有時候,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