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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上的分析。也許他們根本不在那個地方,而是已經被水淹死,或是被塌方砸死了。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簡單地說,如果他們已經死了,營救將毫無意義,只能白搭進去幾十萬塊的費用,屍體找到以後,還要賠償給死者家屬幾十萬;就算他們活著,營救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但,不管他們是死是活,只要開始營救,事故必然公開化,弄得盡人皆知,到那時候,煤窯被關掉是一定的。這將預示著自己很可能人財兩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退一步講,如果他們此刻已經死了,只要不動聲色,把訊息封死,賠償金和營救費都可以省掉,煤窯還可以繼續生產,損失就能夠控制在最低限度。因為,他們兩個跑進廢棄巷道里的事情,除了那個看見過他們的陳姓工友以外,只有楊結實和周金水知道,而那個工友又是和他們兩個毫不相干的人。

第四章 空心人(15)

通常情況下,工人只要一到窯上,就要把身份證交到礦上統一儲存,這樣便於管理。楊結實檢視了他們的身份證,發現兩個人都是距本地幾千裡遠的雲南人,而且是同鄉,都姓黃。一個叫黃子貴,一個叫黃再有。前者二十出頭,後者已經五十開外了。湊巧的是,自己的煤窯上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再也沒有一個雲南人了,這樣就好辦得多了。若是兩個本地人,或是還有其他熟悉的同鄉工友在礦上,那可就麻煩了。小煤窯上打工的都是天南海北來的人,流動性很強,工友們也不是很熟悉,有的甚至不認識。今天來兩個,明天走兩個,都是正常現象。

經過跟周金水多次密謀和協商,楊結實最後的方案是:不採取任何方案,像根本沒有這回事一樣。那個陳姓工友來楊結實的窯上沒幾天,雖然在井下看到過他們兩個,但並不完全瞭解情況。楊結實讓周金水找個藉口,給了他一筆錢,打發走了他,這樣,就只有他和周金水兩個知情人了。至於那兩個人的家屬,則萬萬不會知道他們在哪裡。這些遠離家鄉在外面打工下苦力的人,今天流落到這裡,明天又奔波到那裡,有時候一個月就換幾個地方。家裡人只知道他們大致在哪個省份,至於詳細地址,根本不可能知曉,因此絕對不必擔心家屬會找來。

這次事故其實對煤窯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那條被堵塞的是一條廢棄不用的巷道,其他巷道只是進了水而已,可以一邊抽水,一邊生產。不過,這樣一來,那兩個工人就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也就是說,他們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楊結實讓周金水悄悄地處理了他們留下來的衣物,權當他們從來都沒有來過礦上一樣,這世界上不過又多了兩個失蹤的小人物而已。再過七八個月,到過年的時候,家人發現他們沒有回去,等開始尋找的時候,連個鬼影子都別想找到了。楊結實在心裡說:沒辦法,誰讓他們這麼倒黴呢?自己的煤窯還不算老,裡面的儲量還很大,再開採幾年,掙個千兒八百萬不成問題。不能因為兩個外地打工仔而毀了好好的一口窯。●9

由於井下出現了冒頂塌方的情況,楊結實不放心,親自下井去檢視。這次下井他沒帶別人,只帶了周金水一個人。他們下到窯底以後,先去檢視了那條被堵死的巷道。那條巷道距掌子面好幾公里,位於東南方向,廢棄了好些時了。現在,正在吃煤掘進的工作面位於西北方向,距離這裡很遠,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地方。

楊結實藉著礦燈的光發現,巷道很窄,已經被塌方完全堵死了。若是清理疏通的話,不下大力氣不行。那兩個人怎麼會鑽到這個鬼地方去的呢?真真是豬油蒙了心,要麼就是喝了迷魂湯、慌不擇路,這也怪不得別人。不要說他們可能已經死了,即便還活著,營救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巷道疏通以後,他們可能早已餓死了。不餓死也得憋死,裡面的氧氣有限,無論如何都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楊結實和周金水一起,親自拿起煤鎬來,又把巷道口進行了一番偽裝,以防引起別人的疑心。忙活了好一陣子,兩個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楊結實忽然聽到有什麼響動。工人們全部在幾公里以外的西北方向作業,會是什麼聲響呢?楊結實把耳朵貼在井壁上認真聽了聽,確確實實有聲音,是從廢棄的巷道深處發出來的,隱隱約約的,很微弱。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但,那聲音是確實存在的:鐺,鐺鐺,鐺鐺鐺。是用煤鎬敲擊什麼硬物發出來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的,停頓了十幾分鍾以後,又響了一次。楊結實和周金水屏氣凝神地聽了一陣子,然後意味深長地對望了一眼:很明顯,那兩個人還活著。是他們在求救。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