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蓓亦陪著他坐下來,輕撫著他的脊背安慰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皇上今日怎麼說?”
孟葉滿心無措而茫然,幾乎要哭出來:“革職下獄留待候審已經知道的就這些,接下來還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肖蓓稍事鬆了一口氣,脫口道:“還好,沒有抄家或誅連”
孟葉聞言不覺蹙眉,側首道:“還好?”
肖蓓話一出口亦覺失言,尷尬的支吾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父親沒有被一併問罪,還能在外頭想辦法,總歸比一併投入大牢要好多了。”
孟葉苦笑兩聲,“你父親罷了,不指望他了。我實在沒想到,他竟那般絕情,為了自保,竟然絲毫不幫爹爹說上兩句話。”
肖蓓愣了愣,慌忙辯解道:“爹爹不可能如此!或許只是他的權宜之計,小不忍則亂大謀,若連爹爹再有個什麼,那你還有你父親,便真真是孤立無援了!”
孟葉木然的搖著頭,“皇上還特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說的,他說沒有”
肖蓓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連聲道:“那是皇上的離間之言啊!你若因此怨了爹爹,才是正中下懷了!”
孟葉黯然嘆息,“就算如此,他也太”他側目看一眼肖蓓,疲憊道:“罷了,他終究是你父親,我不該在你面前說他的,不說便是了。”
肖蓓深深望住孟葉,良久亦附和道:“的確,現在不是怨自己人的時候,亦不該明知是計,卻偏要落入圈套。趕緊想辦法救人才是上策。”
孟葉滿目愴然淒涼,不斷搖頭,“從前有爹爹在,所有的事情皆是他一手包辦了官場人情冷暖,世故深淺,我自詡高潔,從不曾涉足半分。如今陡遇這般險惡情形,我縱然心急如焚,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肖蓓連忙安慰他,“你不必如此絕望,不過是留待候審而已,尚未定罪之前,一切都還有轉圜也說不定。我從前曾聽爹爹說過,御史縱然可以提出彈劾,可是也必須等皇上裁決,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定罪。史上諸多彈劾案,皇帝認為不當而予以否定,甚至給彈劾人斥責論罪的,也是不少的。”
孟葉雙手緊緊握拳,咬牙道:“自從東北歸來,袁御史便是皇上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袁家更是風頭無兩,怎會被斥責論罪?我總覺今日皇上那些話的意思,是要鐵了心對付爹爹,儘管眼下尚是留待候審,但接下來的事總覺得只會越來越糟。”
肖蓓握住他的手,眼裡隱有忿忿之意,“袁家算什麼東西?從前也是看你父親臉色過日子的,縱然如今攀上皇親,招搖一時,卻也不曾蓋過孟家。你父親對社稷貢獻空前,多年來一直也僅是一人之下,皇上總得顧忌幾分,若不然,也難免不會落得個卸磨殺驢的惡名”
兩人正發愁的商量著,肖向中正巧進來了,聽見了肖蓓的最後兩句話,不覺冷笑道:“皇上連父兄都能下得去手,還能顧忌一個臣子麼?”
肖蓓見到父親,連忙起身上前。孟葉猶豫片刻,也還是起身來迎接了。
肖向中示意兩人坐下,隨即對孟葉道:“今日朝堂之上,並非我不願幫孟將軍。我們已結為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可能有什麼私心旁騖。只是彼時情形,實在不容意氣用事。”
孟葉苦笑,只道:“我明白,但是爹爹也的確需要我們的幫助。”
肖向中毫不猶豫的點頭,滿眼誠摯道:“孟將軍,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如今的形勢十分嚴峻,皇上處心積慮多時,就是為了打壓你父親的勢力。如今既已得手,便斷不會輕易收回旨意。”
孟葉頹然的癱在椅背上,喃喃道:“如此說來是沒有辦法了麼?”
肖向中眉心緩緩聚起,片刻道:“其實,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肖蓓與孟葉一聞此言幾乎異口同聲:“什麼辦法?”
肖向中若有所思的淡淡揚起唇角,“去找麥羽。唯有她,或許能讓此事有一絲轉圜的機會。”
孟葉驚異片刻,卻失望的重新躺回椅背,按著額角搖頭道:“前朝之事,哪裡有她插話的餘地?後宮妄言政事,是多大的忌諱和罪名,皇上一言九鼎,又豈是一個女子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罷了罷了,於情於理,此舉都甚是不妥。”
肖蓓眼裡有微妙的光芒閃爍,須臾,她轉向肖向中道:“爹爹此言,可有什麼依據?”
肖向中凝眸少頃,淡淡笑道:“不妨一試,或許真的可以也說不定。”
孟葉不斷搖頭,“如此勉為其難讓她去勸說皇上,萬一惹惱了皇上,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