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朝中大臣向攝政王提出強烈的反對。
不是沒有人激動地要求要面見陛下。
不是沒有人以死相逼撞死在大殿金柱上。
不是沒有人忌憚攝政王轉投在他的麾下。
整個大晉朝堂,原本就因為圖勒之戰而陷入了焦慮之中,現在攝政王的血腥手段,更是讓他們宛如烏雲罩頭,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下一刻大難臨頭的就是自己。
當曾經做過攝政王與先帝的老師楊老,跪在金殿之上,字字誅心,言言泣血地指責攝政王,一貫尊師重道的攝政王這次卻沒有絲毫猶豫,心似鋼鐵,毫不動搖地說出了讓楊老告老的話。
楊老本來是攝政王十分尊重的人,再加上曾經的帝師身份,所以地位超然,一直以來都受到了天下的尊敬。一般楊老說的話,攝政王都是不會拒絕的。
可這一次,他的態度,代表了一切。
楊老心灰意冷回了老家,而大晉其他的朝臣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攝政王的態度。
方啟文想要當皇帝。
一開始,他想要當名垂千古、萬國來朝的盛世明君。
但是後來,無論是被皇兄坐了龍椅,還是幕後那個至今都沒有查出來的人,操縱一切針對他策劃了一系列的陰謀,甚至是給他帶來了滅頂之災的圖勒之戰,都讓他的理想,漸漸偏離了現實。
某些地方變了,可根本還是沒有變的。
方啟文還是想要當皇帝,無論是以什麼方式,就算是血流成河,惡名千古,他也要當上皇帝,那個位置,一定是屬於他的!
如今的方啟文,心態已經進入了一種癲狂和病態中了,如果說以前他還有理智,那麼現在,他已經徹底丟失理智這種東西,只抱著一股執念,手段狠辣,六親不認。
擋他道者,殺無赦!
幸好的是,沈家並沒有受到牽連。
並不僅僅是因為方啟文僅存的一點理智,知道沈國公府沾染不得,更因為如今沈崇之還征戰在外,圖勒之戰雖然節節敗退,但是勝負未定,他如果這會兒動了沈家,就相當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方啟文已經覺得自己輸得很難看了,他不想輸得更難看。
沈家倖免於難,沈家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可沈晏卻沒有這種感覺,這幾天她的心情越發的沉重,總覺得,朝中所有的變故,都是跟楚蒼越有關的。
這次被抄家的大臣中,本來還有幾家是與她熟識的貴女,她以前舉辦宴會的時候,也邀請來過的,可這一次,因為舉家被抄,這些錦衣玉食長大的千金貴女,卻被充入了教坊司,納入賤籍,終身不得出來,可謂是一夜之間,便從雲端跌入了泥濘,這變故無論是落在誰的身上,恐怕都會逼得人發瘋。
沈晏已經聽說有幾位,與家中女性長輩一起上吊自殺了,一條年輕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殞,沈晏甚至還想得起前段時間她們聚在一起開賞花宴的時候,她們天真爛漫的美麗笑臉,轉眼之間,這些都成了回憶。
她還是沒有忍住去找了楚蒼越。
自從上次她跟楚蒼越說了一番決絕的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楚蒼越了,不知道楚蒼越是不是為了謀劃天下太忙了,也沒有來主動找過沈晏,兩人在一座府邸之中,卻拒絕見面了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要說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絡,大概就是那碗藥了。
楚蒼越的身體越發的好轉,寒毒已經清理得差不多,還有一些餘毒需要調養,沈晏的血也用的不多,從以前的三天一次,到現在的十天一次。
不用出血的沈晏,臉色也看著好了不少。
所以,楚蒼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笑道:“你看起來氣色很好,我就放心了。”
他語氣間仍舊親暱,一點兒也沒有分別好些天,兩人狀態近乎冷戰的感覺,彷彿兩人昨天在坐在一起言笑晏晏,今天再見,沒有絲毫生疏。
沈晏看到他這幅樣子,幾乎也沒了脾氣,但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過來的本來目的。
“朝中如今的變故,跟你有關嗎?”大概是因為之前楚蒼越的笑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沈晏的態度怎麼也強硬不起來,好好的質問,結果變成了尋常的疑問。
楚蒼越恍若未覺,拉著沈晏坐下來,將茶杯遞給她:“嚐嚐我才派人送過來的新茶,是我自己研製的品種,名為繁星。”
沈晏喝了一口,味道果然讓她驚豔。
但她很快正了正臉色:“楚蒼越,我在問你。”
楚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