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開,散射火花。狄倫身邊的銀色流星號上的步兵亂成一團,他還看見海馬號三處冒煙,也難怪,她最靠近海岸。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這次夾雜飛箭,弓箭手從石牆上無數的箭孔中發射。一名士兵翻過貓眼號的船舷,撞上槳葉,沉入水底。這是今天流的第一滴血,狄倫心想,卻遠遠不是最後一滴。
城垛上高高飄揚著盛夏之國的旗幟:德林家族的金底玫瑰王冠旗,四周有飛龍環繞。帶著魔法火焰的箭矢飛蝗般射下,已方艦船上焰火瀰漫,士兵們尖聲慘叫。此時此刻,船舷下的槳手有甲板遮蔽,倒十分安全,擠在上面的步兵卻不太走運。正如狄倫所擔憂的,右翼被迫承受所有攻擊。馬上就輪到我們了,他提醒自己,心裡忐忑不安。海馬號和北岸間只隔了五艘戰艦,正在火箭射程之內。右舷方向,有響鑼號和大表姐號,笨拙的魔法香精號與其說是第二戰列,其實更接近第三戰列;而菲尼克斯自以為堅固不破的龍脊號、華麗電鰻號和懶鯨號,她們三個被放在如此危險的位置,真得希望船名所許的神靈賜福了。
“船長,”衛兵來到狄倫身邊,“請戴上頭盔。”狄倫雙手接過,籠在頭上。這項圓盔除去了面甲,他痛恨視線被阻的滋味。
第二戰列透過鐵索時,狄倫抓緊時間仔細觀察。只見城牆底部有個約莫人頭大的洞,一條巨型鐵鏈蜿蜒而出,水面只留下三個環節,其餘都在河底。石牆上遍佈射擊孔,十字弓手正拼命向己方發動攻擊。鳳凰號甲板上的弓箭手予以還擊,有人被射落,狄倫聽見慘叫聲。
接著,瀝青火罐如雨般在船邊墜落。其中一罐在響螺號的甲板上炸裂,船員迅速將火撲滅。左舷,龍脊號吹響號角,槳手們拼命擊槳,拍出無數水花。一隻足有一碼長的箭自城上弩炮射出,落在離狄倫不到兩尺的地方,深深沒入木製甲板,顫個不停。前方,第一戰列和敵艦之間已進入弓箭射程,船船之間飛箭往來,好似嘶嘶怪叫的毒蛇。
這是盛夏之國的災難啊。
狄倫深深地感嘆。絕冬城和新月城,本是同一國度的兩座偉大城市,她們在歐洛普斯已經屹立百年,中間只隔一道獨夫關,兩城隔關相望,守望相助,如今卻要兵戈相見,只為這一場權利的遊戲。
“放箭!”漂亮的菲尼克斯舉劍高叫,“全力攻擊!”在他們的右舷,上帝之翼號朝海岸駛去,放出跳板,弓箭手隨即亂哄哄地涉進淺灘,將弓高舉,以保持弓弦乾燥。他們衝上新月艦隊的甲板,不顧城牆上飛石如雨,跳躍砸落,其間還混雜有弓箭與長矛。他們不知道敵人有多厲害,然而菲尼克斯的魔法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們寧可戰死也不要受到血箭穿身的痛苦。
弓箭手朝牆上的射擊孔放箭,然而角度太小,在峭壁的掩護下,這些武器也作用不大。
“不能再前進了,”狄倫試圖阻止已經狂熱的菲尼克斯,“大統領,我嗅到了陷阱的味道。”
“你是隻老狐狸嗎?嗅得出鐵夾子藏在哪裡?”幾滴血濺在菲尼克斯的臉上,使他看上去別有一番邪媚,他用胳膊肘推開狄倫,“可這是戰爭,你不明白,一但打響就不能後退!”
“您說對了,我的大統領。”狄倫躲開一隻火鳥炙熱的飛啄,再次靠近菲尼克斯,“看到剛才的那條鐵索了嗎?一但我們盡數進入海灣,它就會將我們困在這個海角,到時候——”
“到時候我們就攻下城牆啦!”菲尼克斯一抬手,對面離得最近的射擊孔裡傳來慘叫聲,有鮮血噴出牆外,接著是另一個。
狄倫明白這是菲尼克斯在展露自己的強大魔法,但這不應該成為統率貿然進軍的藉口。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天空中掠過的一片陰影打斷。“那是什麼?”他下意識地彎下腰躲閃。那片影子比魔法幻化出的火鳥大了無數倍,張著一雙碩大的翅膀,末端有著手指一樣的羽翎,“是來幫我們的嗎?”
“是鳳凰!”有士兵指著那東西驚慌地大叫。“真正的鳳凰!”
“胡說八道!”菲尼克斯從士兵手中奪過一支長矛,“除我之外,沒有人配叫這個名字!”他運起肩膀與上臂的力量,猛地將長矛投向那隻大鳥,卻被它一個旋身輕鬆躲過,而那支長矛也有氣無力地飛到半空就掉頭落回了海里。
哼,不能飛的鳳凰。
狄倫嫌惡地看了菲尼克斯一眼。臉蛋漂亮有什麼用,這傢伙永遠不會明白男人的尊嚴要在戰場上贏得,而非鏡子裡。
此時,接舷戰開始了,水手們攀上纜繩,互相殺上甲板,步兵衝進弓箭手中,好似惡狼驅逐小雞,大多數人還不及搭箭,便被趕落入海中。瞬間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