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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阻止他,他想要保護她,追悔不急。

似乎每一步都是錯,但又不知為什麼能夠跌跌撞撞走到現在。

“別哭,阿玉,不要哭”他人生第一次,這樣輕聲細語說話,只怕驚擾了這個脆弱的夢,“你一哭,BB也要哭,我一個人哄不過來。阿玉,還記不記得,我欠你三十五塊半沒有還?我等你來討債。”

她說:“陸生我沒有”

他聽懂,“我知道,對不起。”

鵬翔在一旁等得厭煩,一把搶過電話,“說夠了沒有?明天十二點之前,我要聽到你認罪的訊息。”

“你最好說話算話。”

“你放心,你的小honey,我一定替你照顧好。”

“嘟——”一陣忙音,陸顯卻遲遲未將聽筒放回原處。

顧少在一旁聽完全程,也已猜到大概,事情走到這一步,陸顯被扼住要害,只有束手就擒,“D哥,你真的決定”

“沒有她我早就死在西江,我的命是她的。其他人我想還就還,但她不一樣。”他側過身,握住顧少肩膀,坦然,無一分保留,“我對不起兄弟們。不過事情還沒發生,我還有機會,該查的一件不能少,這一回,我看老天站哪一邊。”

顧少點點頭告辭。

陸顯抓起電話撥給暗線,凡事做最壞打算,他的所謂好運不是憑空來,這一回出價三千萬,外加自由身,共產主義英雄也動心。

這一年四月十三日,龍興話事人一身灰色西裝,內裡一件鬆鬆散散白襯衫,叼著煙走進西九龍警署,太陽破雲而來,追在他身後,渲染出畫面的寂寞光影,陸顯如同孤膽英雄,叫全城瘋狂。

狹窄髒亂的出租屋裡,鵬翔反反覆覆擦著他的槍,阿芬是不是問,“溫小姐,你到底幾時死?我等不及穿你的衣服。”

溫玉問鵬翔,“你滿意了沒有?”

鵬翔慢悠悠扔掉抹布,嬉笑道:“急什麼,我滿意,你就沒有用,只能吃一顆子彈被扔去填海。你很著急去死?”

興許是絕望到極點,溫玉滿心木然,對鵬翔,只鄙夷道:“他不該相信你。”

鵬翔不以為意,“他知道我不會守約,但還不是乖乖照做。要乖就怪你自己咯。反正我們這種人,生來愛賭,一輸輸掉一條命,沒驚喜,都是這個結局。”

他一輩子沒有這樣傻過,明知是輸,還要壓上全部身家,輸得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差不多啦!”鵬翔懶懶站起身,一雙眼卻利如刀鋒,掃過溫玉蒼白的臉,“是時候送你和你的小雜種上路。”

溫玉下意識地護住小腹,但面對槍彈,亦是頹然。

“不求饒?”鵬翔問。

“這個時候求饒,還有意義嗎?”

阿芬在一旁歡呼,“好啦好啦,終於有新衣服穿。”

可憐樂極生悲,一聲槍響,死的不是溫玉而是鵬翔,顧少帶六七人持槍敢來,子彈穿過窗戶與珠簾,再穿透鵬翔右手骨與肉,最終落在灰牆中。

鵬翔去捂流血的傷口,溫玉猛地衝上前,一把撞開他,撿起落在地板上的手槍,右手拖住槍身,食指穿過扳機,熟練而利落。

但不必她動手,顧少連開三槍,槍槍對準頭顱,打得腦漿迸裂,血衝屋頂。阿芬的尖叫還未破出喉嚨,已被子彈穿透心臟,倒地不起。

顧少扶住溫玉,眉心盡是擔憂,“你小心,先坐下。怎麼樣,有沒有事?”

溫玉丟開槍,搖頭,“我沒事。”

顧少環顧這間屋,再叫人關山門清場,書桌上一臺破舊小電視仍在重複播放著陸顯投案自首的新聞。他長嘆,無可奈何卻又心有不甘,“還是遲了。”

溫玉吶吶說:“還是遲了”

回過神,他蹲下*身與她平視,看著她的眼睛,鄭重異常,“聽著,溫玉。機票已經改簽,我立刻送你去機場,D哥的意思是要你馬上走,不必去見他。他這一次進去,恐怕再難出來。他一出事,各路人馬都盯上你,決不能再留在本港。溫玉,你要明白,你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凡事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想。”

顧少想,他大約再沒有見過比溫玉更加堅強果敢的女人了,不過一句話的時間,她已然從哀傷中醒來,清亮的眼神對住他,點點頭站起身,“我們走。”再沒有多餘的話。

登機前她似乎有許多話要說,最終只留下慘淡而虛弱的笑,揮一揮手,待飛機升上三萬裡高空,徹徹底底告別這座裝滿回憶的城池。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