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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前後斥候亦是配備得足,再加上馬背上的旗手大旗招展,一路上自然是見者退避通行無阻。當翻過商山時,即便是最初有些警惕的張越亦是放下了心思,心想自己帶的畢竟是京營精兵,應該不至於有人不自量力輕攖其鋒。

孝萌水乃是小清河支流,如今乃是夏日旱季,這條小河幾乎露出了河床裡的礫石。過橋之後就是濟南府地界,從石橋這一頭望去,隱約可見河對岸的官道蜿蜒穿過對面的一片密林。趕了一天的路,周百齡一直兩人一組地派斥候往前方探路,此時也不例外。

此時已近正午,因附近並無村莊,晚上又要趕到章丘住宿,眾人便在河旁停下,人則是吃些乾糧填肚子。陸豐臨走時忙著摟錢,竟是忘記了準備點心,此時惟有吃兩個小太監預備的煎餅,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遂跳下馬車活絡腿腳。緩步來到張越車前,他忽地心中一動,竟是伸手就揭開了車簾,結果頭一眼就瞥見了張越腿上擱著的那個捧盒。

“小張大人果真是講究多。這歲寒三友圖樣地剔彩捧盒彷彿是宮中出來地東西。我也就是在王娘娘那兒瞧見過。想不到你出門在外還帶著一個。”

張越這一世用慣了好東西。什麼螺鈿大床青花瓷器官窯蓋碗雕漆桌椅。如今已經渾然沒把器具擺設當一回事。聞聽此言不禁愣了一愣。隨即便然笑道:“這捧盒還是臨行前英國公夫人所贈。我倒是不知道竟如此珍貴。只是搭配著一同送來地那隻紅漆描金食盒一塊用。

這盒子裡是我兩個書童特意買來地山棗酥。陸公公用幾塊嚐嚐?”

看到張越那捧盒裡頭那些色澤金黃地點心。陸豐不禁想到自己那兩個忠心卻派不上用場地小太監。不禁暗自咒罵了兩句。隨即上前取過一塊。說笑一番就往回走。他還沒來得及將這塊山棗酥放進口中。忽地只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砰然響聲。頓時茫然四顧。還沒等他弄明白髮生什麼事。背後忽地傳來一股大力。猝不及防地他當即就被撲倒在地。鼻子撞

地地面。那一瞬間地劇痛差點沒讓他哀嚎起來。

大怒之下。他頓時高聲喝罵了一句。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了好些砰砰砰地聲音。於是。那驚怒頓時變成了驚惶。驚惶又轉而變成了恐懼。

混亂之中,陸豐只感到背後一輕,彷彿是壓著自己的某個人挪開了去。

然而他卻絲毫不敢挪動,即使身下是硌人的碎石,儘管手心擦破了皮,儘管下巴正擱在一塊石頭的尖銳部分上,但歸根結底卻是小命最重要。他只聽到好些軍士拔刀出鞘的聲音,間或還能聽到依稀是火器打出去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和嚷嚷聲……直到有人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他方才本能地往胸前掏,這一掏沒摸到匕首,只摸到厚厚一沓票子。

那一瞬間他差點把腸子給悔青了,先頭上路的時候,他嫌那匕首累贅,已經收好了放在行李裡頭,怎生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陸公公,沒事了,剛剛林中有人打火銃,錢百戶已經帶著人追了上去。我瞅見有火星亮光就隨手把你按倒了,你可曾傷到了哪裡?”

直到分辨出這是張越的聲音,陸豐這才支撐著胳膊肘抬起了頭。見一排排兵器不一的軍士已經是列成半圓形陣勢,河對岸的小樹林中猶有廝殺聲,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藉著張越的手拽著方才站起身,但腿已經是完全軟了。

看見張越的馬車上的一處凹陷以及自己趴下不遠處那碎石,看見張越那身衣裳也是狼狽不堪,烏紗帽也歪了,他不禁心有餘悸地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生出了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怔怔站了一會,他漸漸想起了張越說的話和剛剛那一遭,慌忙深深一躬。

“小張大人,剛才實在是多謝了!”

張越斜睨了一眼彭十三,見某人赫然是沒事人模樣,他哪裡會說破剛剛自己是被人推了一下,順勢撲倒了陸豐當肉墊。只是對於這場意料之外的遭遇戰,他著實有些發怵。他雖說並非武將,但家裡頭有張輔張攸這樣久經沙場的老將,對於大明軍制卻不陌生。

依照大明軍制,每一百戶銃手十名、刀牌手二十名、箭手三十、槍手四十。民間嚴禁私藏長兵器和火器,有功名計程車子許佩劍,不禁短刀短劍和尋常軟弓。然而,剛剛那分明是火銃,而且距離高達百步,顯然是軍中器物。然而,此時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因此見陸豐朝自己深深一揖,他少不得上前將人扶起,又安慰了幾句。

眾人嚴陣以待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率人追擊的錢百戶方才氣急敗壞地帶了人回來,一同回來的還有兩個重傷的斥候並七名俘虜,麾下還有十數人帶著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