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寒暄幾句,柳龍安道:“柳某前來報到,有事還請巡察使照應。”
秦胡謅道:“聖使有何差遣,儘管傳音吩咐,屬下定當盡心竭力。”
柳龍安抱拳道:“如此在下告辭。”
離開紅霞鎮,柳龍安來到劉府,這是劉雨菲的老家。
他翻進院牆,用天眼掃視,沒有看到劉雨菲。又四下搜尋,也沒有發現有人住過的痕跡。
看來劉雨菲閉關,並不在自家宅院。
掏出劉雨菲留書,看看上面落款時間,距離三月期滿還有四天時間。
望著那句“等你救母歸來,我再與你團聚”,柳龍安不由急切向往。
想起在滄州時,兩人孤男寡女,棲身破瓦寒窯,一直親密無間,形影相隨,心中充滿了甜蜜之情。
出了劉府,往北來到盧邱寺外。
只見幾重大殿都已修復,但寺院內外,門可羅雀,冷落無比。
盧邱寺昔日曾經輝煌一時,善男信女不可勝數,寺院規模也一再擴充。
自從明瞭繼任住持以來,對官府巴結逢迎,對平民巧取豪奪,寺院的金銀財寶日勝一日,但信眾數量卻每況愈下。直至現在,到盧邱寺來進香禮佛的,幾乎都是官面上的人。
寺中能稱為和尚的,大多妻妾成群。即便是普通僧人,也比一般百姓富有。
這裡所依靠的,不是百姓的信仰,不是百姓的煙火。全靠著官府劃撥良田、賜予金銀,或者榨取富豪鄉紳的財產。
望著盧邱寺,柳龍安心中恨道:“若非盧邱寺追殺,父母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你們毀了我的家,我就搗了你們的窩。假若確證父親是被你們所殺,這裡的和尚我一個都不能饒過。”
又想到:“兩個多月前,明瞭被罰去吐蕃自省,不知此時是否返回。不妨進寺打草驚蛇,探探他的底細。”
於是舉步走進寺內,徑直來到大雄寶殿門前。
兩名僧人迎出,見是一個年輕人,雖然穿著錦衣,卻十分陳舊。又向他身後望望,並無隨從保鏢。
白臉僧人見他不是官員,皺眉問道:“你到此何事?”
柳龍安反問道:“你來猜猜?”
白臉僧人冷冷地道:“有事就說,沒事快走,咱們哪有工夫跟你扯淡。”
旁邊黑臉僧人似乎感到白臉太過無禮,上前單立左掌道:“阿彌陀佛。施主要禮佛嗎?”
柳龍安道:“怪不得盧邱寺如此清冷,原來比之衙門,臉還難看,門還難進。”
黑臉僧人臉一長,沉聲道:“施主可是來找茬的嗎?”
柳龍安邁步走進大殿,上下打量佛像,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一尊石雕,一定非常結實。”
塑像左側尚有兩名僧人,一個站在功德箱旁邊,另一個則手持木魚,坐在案前。兩人雙眼瞄著柳龍安,彷彿盯著竊賊一般。
黑白二僧跟了進來,站在柳龍安兩側。聽到他嘴中嘟噥,都不解其意。
柳龍安側耳聽聽,對黑臉僧人道:“如來佛生氣了,說這殿頂太低,令他感到壓抑。”
黑臉僧人望著塑像,凝神細聽,很快便明白,這個年輕人在拿自己找樂子,怒道:“在如來面前,你竟敢胡說八道……”
柳龍安擺手道:“別急,別急。我再聽聽。”側耳傾聽,又對黑臉僧人道:“如來佛確實是這麼說的。他還說,要到外邊去透透氣。不信,你好好聽聽。”
黑白二僧見他說得真切,竟然再次上當,都向前走了幾步,向佛像伸耳靜聽。
另兩個僧人也傾著身子,向佛像豎起耳朵。
柳龍安不再說話,雙手攏在袖中,輕鬆得意地望著他們。
四僧聽了半晌,不見動靜,正要轉身對柳龍安發飆,耳邊聽到“咔咔……咔咔……”輕微聲響,似乎來自佛像底座。
向那裡望去,看見佛像輕輕顛簸,石雕的蓮花基座,慢慢離開地面,漸漸懸到一尺高處。
幾人瞠目結舌,大驚失『色』。
白臉僧人結巴道:“如來佛是要到院子裡去嗎?”一拉黑臉僧人,竄到殿側牆下,要給佛像讓開出門的道路。
佛像緩緩向上升起,“咚”地一聲,上半身衝出殿頂,聳然『露』在空中。殿頂木樑斗拱被撞散,哐當哐當落在地上。
殿內頓時塵屑飛揚,四名僧人驚叫連聲,繞過柳龍安,紛紛搶出店門。
柳龍安雙手在袖中輕輕一抬,如來佛像竄出大雄寶殿,身影在殿頂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