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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棠 第4節

年。

她與葉亭宴無甚私交,閉口不言已是恩惠了。

於是落薇立刻否認:“太師說笑,本宮與陛下一般,都只見過年少的三公子一面,哪裡還能憶起什麼模樣,只依稀記得是位清麗公子,陛下,是否?”

宋瀾擠出一個笑容:“是隻見過一面的。”

葉亭宴孤零零地站在點紅臺上,手中的金盞已然空了。

聽了她的話,他既未失落,也未慌張,只是掀起眼皮,朝她淡淡看了一眼。

他這一眼卻讓落薇突然意識到,方才那個過於巧合的撞見,或許是葉亭宴已經預知今日之禍,想來求她一顧。

然而他沒尋到機會開口。

面前三人,各有千百種權術心思,既與她無關,她本不關心結局。

只是葉亭宴那個淡漠平靜的眼神,卻讓落薇好奇起來——若他提前知曉玉秋實之疑、還想過破局方法,如今未能成行,他還有無旁的應對策略?

宋瀾斟酌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亭宴,太師之疑惑,你可能解?”

葉亭宴非常平靜地撩了下襬,重新跪了下來:“當初臣流落在外,為奸人所害,傷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與兄長相見,若非確信,兄長為何要將臣認下?如今他遠在幽州,不能為臣作證,太師所言,實在荒謬。”

他服綠簪玉,跪得筆直,這樣的清正姿態,簡直要讓落薇疑心方才在道邊看見的放肆笑容是自己的幻覺:“我之為我,為何需要證明?我之為我,如何能夠證明?”

玉秋實恍若未聞,拱手逼迫道:“陛下!”

宋瀾晃了晃手邊的酒盞,思索了片刻,忽然道:“照太師所言,葉三公子與兄長分別之前,曾被當做叛臣緝拿過,還落了奴印。如此一來,想證明其身份倒也不難,只要瞧瞧他身上有沒有那枚奴印便是了。”

玉秋實一怔,朝身側的葉亭宴看去,卻見他面上表情一僵。

烙奴印,於大胤人而言是極其嚴厲的刑罰,於今日點紅臺上聚會的這群士大夫而言,更是不啻於凌遲的羞辱,就算後得赦免,將這奴印連皮剜去,也會留下一個醜陋的傷痕。

那篇《傷知論》心氣兒極高,寫得出這樣文章的儒士,若是行冒充之事,會下得了狠手為自己烙下那枚將跟隨一生的羞辱印記嗎?

玉秋實尚在猶豫,卻聽見臺下因葉亭宴久不離去而泛起的議論之聲,心念一動,於是立刻道:“陛下所言甚是,為了不使此人有機可乘,不若現在便請他將印痕袒露,若是臣多心,願當眾向三公子賠罪。”

宋瀾滿意道:“甚好。”

葉亭宴卻道:“不可!”

玉秋實的誹謗本就是無中生有,用一件不能被證明之事來離間這君臣二人,如今宋瀾提及那枚奴印,他立刻就轉了心思,希望葉亭宴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剝去服飾、露出自己鎖骨之下的傷疤。

若無,他猜測為真,欺君之罪落實。

若有,他便會在天下文人面前大失體面,就算入了瓊庭亦難服眾。

葉亭宴說了那一句“不可”,更是愈發讓他篤定:“葉御史,你是不願、還是不敢?”

落薇吃完了手中的點心,心中想著,倘若葉亭宴為玉秋實逼到絕境、情急之下中了圈套,倒要讓她大失所望——她在朝中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個能在宋瀾那裡與玉秋實分寵信之人,他若能應對當下困局,或許將來……

葉亭宴與玉秋實對峙,在他居高臨下的目光中毫無退縮之意,一字一句地道:“臣雖出身邊境,卻也是聽聖人言開蒙長成的,聖人訓,君子愛重衣冠甚於性命,太師是真疑身份,還是刻意辱臣?”

第5章 東山故人(四)

“聖人言,君子愛重衣冠甚於性命,父皇要打,不必搬庭凳,兒臣跪受。”

落薇眨了眨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並沒有消失。

響晴的春日,竟然有雪花從她頭頂飄落了下來。

點紅臺下的青色、赤色、紫色混作一團,燒灼起來,焚出的灰燼卻化成了一片片潔白無瑕的雪花,它們被遙遠的風吹了,晃晃悠悠地飄到近前來,落在十四歲的皇太子肩上。

是年冬歲,皇城中落了雪,將丹墀上的緋色盡數掩去,只餘一片寂然。

皇帝負著手,未讓內官撐傘,從階上一步一步地走下來,停在被凍得瑟瑟發抖、卻未曾彎腰的儲君面前。

“你與葉氏那幾個公子不過一面之緣,北幽與汴都相隔千里,幽雲河一役何等慘烈,你憑何敢篤信,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