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分自傷或是失態,反而強忍悲痛安慰宗銘:“是阿菡自己要求去的,你不要過分自責。他是刑警,這是他的工作。”
宗銘眼圈微微一紅,掩飾地別過臉,點了點頭。李維斯分明看到他眼眶裡閃過一絲水光。
“通報一下案情吧。”桑國庭說,“今早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宗銘收斂神色,清了清嗓子,道:“確認清掃者是唐輝之後,我立刻通知西堰市的同事去唐宅通知他的家人,阿菡擔心唐母受刺激,提出先過去做個接應,我同意了。大約半個小時後,我收到他的死亡程式碼,同時發現我們派出的人失聯了,於是立刻調動當地武警前去支援。大約二十分鐘後,武警報告任務結束,歹徒擊斃兩人,逃脫三人,唐輝的弟弟唐熠被綁架,唐母躲在一樓客廳的密室內,安然無恙。”
頓了一下,低聲道:“武警趕到的時候他們正要槍殺桑菡,狙擊手當即打死了持槍的歹徒,結果導致對方的子彈打偏,擊中了阿菡背部。我和李維斯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他身中三槍,小腿貫穿傷,右肩和背部的子彈都留在體內,必須立刻手術取出。”
桑國庭面色如常,但放在腿上的拳頭微微發抖。何芷舒虛弱地靠在他肩頭,默默流淚。
“歹徒身份確定了嗎?”桑國庭握住妻子的手緊了緊,給她無聲的安慰,隨即問宗銘,“兩名死者現在在哪?”
“是僱傭兵,初步推斷是‘山貓’,兩名死者已經送去法醫那裡了,身份還待進一步確認。”宗銘說,“‘山貓’一直在東非活動,這次忽然受僱於亞瑟資本,深入中國內陸腹地進行綁架,非常罕見。”
“他們受僱於亞瑟資本?”桑國庭皺眉問。
“是的,從目前蒐集的證據看,是這樣。”宗銘從兜裡掏出一部貼著海綿寶寶的玫瑰金手機遞給他,“這裡有武警到達之前的二十分鐘內的現場錄影,阿菡設法從歹徒口中套問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資訊。”
桑國庭接過手機,依稀覺得那貼紙十分眼熟,彷彿和桑菡手機上貼的是同一套,遲疑道:“這是……”
“是唐熠的手機。”宗銘說,“歹徒闖入的時候阿菡將唐熠藏到了閣樓裡,他用手機錄下了那段時間的情況,在被抓到之前又偷偷把手機藏在了一堆廢舊的琴譜裡。”
桑國庭開啟手機,調出影片。宗銘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何芷舒,勸道:“何姐,您最好別看了。”
何芷舒擦了擦眼淚,懇求地道:“涉密嗎?我一點都不能看嗎?”
“不是。”宗銘說,“是內容比較……我怕您受不了。”
“沒事,我挺得住。”何芷舒深吸一口氣,悲慼中帶上一絲剛強,“我想知道阿菡都經歷了些什麼,是誰傷害了他。”
宗銘詢問地看向桑國庭。桑國庭拍了拍妻子的手,開啟了影片。
影片大概是唐熠在閣樓地板上的孔隙裡偷拍的,視野很窄,只能看一些晃動的人影,但聲音錄得十分清晰。聽到桑菡熟悉的聲音,聽到他和歹徒鬥智鬥勇,何芷舒眼中閃著痛楚而驕傲的光芒,當聽到他被毆打,發出慘叫,她又難過地哭了起來。
桑國庭的眼圈也紅了,用拇指擦了擦眼角,道:“很好,這份影片留下了很多珍貴的資訊,讓技術人員好好研究一下。”
宗銘道:“暫時由我保管,還沒有讓其他人看過。”
桑國庭瞭然:“是,我們內部恐怕不乾淨,等阿菡……我們要重新調整一下人員,提高保密級別。”
宗銘點頭。桑國庭疲憊地擺了擺手,道:“不要都在這裡耗著了,你們去休息吧,昨晚大家都沒有睡覺。”見宗銘不動,對李維斯道:“去,帶你們處長吃點飯,順便給我們也帶點回來,你何姐胃不好,要吃鹹粥。”
局座下了死命令,李維斯將宗銘硬拽出了病區。
兩人沉默地等電梯,何芷舒忽然走了出來,對宗銘道:“小宗,你來一下,我有話問你。”
宗銘跟她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問:“您要問什麼,何姐?”
何芷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阿菡是不是在談戀愛?”
宗銘一怔,遲疑著沒有回答。她追問道:“他是不是和那個叫唐熠的男孩子……在一起?”
母親的直覺永遠是最犀利的,也許她早就發現了什麼端倪,也許她在剛剛的影片裡看出了桑菡對唐熠的情義。宗銘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替桑菡向他的母親坦白,但也不想欺騙她,便沉默著沒有回答。
然而何芷舒已經完全懂了,當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