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者物,小叫化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上伸出來的一根竹枝。
在這個不甚明亮的夜晚,小叫化居然能看得很清楚,她甚至看到了竹枝分岔處一抹細微的白色。
“這就是竹花?”小叫化輕聲地問著自己,她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感覺都慢慢地集中到頭頂上那點暗淡的白色上。
等她從恍惚的夢境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恍惚的夢境裡,她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正撫摸著她的臉,小手上帶著明顯的溼氣,撫摸過的地方留下明顯的滑膩。
山上的風景裡只有兩個人,一隻豬,又是在什麼時候多出一隻小手?
小叫化強行從夢境裡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她就看到一隻碩大的鼻子在她的眼前亂晃,鼻子上的溼泥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道冰涼的印跡。
一腳將它踢開,小叫化惱怒地擦著臉,但是那幾道印跡隨著她的擦拭竟弄得滿臉都是。不知道現在臉上究竟是什麼樣子,但絕對不會好看,她咬著牙,面色不善地看著它。
豬在竹屋下鋪著的竹板上翻滾了幾圈,等到它再次抬起頭時,就看到兩道威脅的目光,它身體微微一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而後匆忙跑出了屋外。
等到它再次出現在小叫化面前時,寬大的嘴裡笨拙地銜著一朵潔白的花,花瓣上沾著幾處泥,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美麗,反而更襯托也幾分聖潔的味道。
將花送到小叫化的身邊,那頭豬諂媚似的對著她哼了幾聲,又扭頭跑了出去,小尾巴在身後不停的晃盪。
小叫化噗嗤一下笑了,臉上的怒火消失無蹤,輕輕地撿起花。花還沒有開放,花骨朵上沾在春晨的清涼和溼滑。
天已經大亮,昨夜清涼的微風已經慢慢消失在竹林裡,小屋外卻響起另外一種風聲。
小叫化聽到屋外有極為規律的奇異風聲響過,但卻又可以感覺到那一陣風聲並不是風,而是刀。
刀鋒破空時,豈非也會帶起一陣風聲。
這風沒有自然的風那樣的鋪開蓋地,也沒有那樣的柔和清涼,有的只是凝聚成一絲的力量。任何東西凝聚到最小都可以發出恐怖的力量,風當然也是。這樣的風吹過脖子,在沒有感覺到疼痛之前,它就會像情人般溫柔地將你的頭和身體分離開。
小叫化走進屋外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風。
孟昶拿著竹刀,輕輕地揮舞,用一種非常奇特非常緩慢又非常優雅的方式在舞動著竹刀。
小叫化依靠在門邊,那朵沾泥的小白花正插在她的髮際。
竹刀只是一個有著刀一樣外形的薄薄竹片,孟昶的兩根手指夾住它的一端,慢慢地在面前移動。
他的動作並不快,指間的力量也很小,就像是無聊間隨意的玩弄,薄薄的竹片在空中絲毫不受力,向下彎曲著。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竹刀也在慢慢在移動,它靜的時候就像一條軟綿綿的線,它動的時候卻像一個條被夾住尾巴的蛇,身體在空中彎來彎去,它的頭也隨著身體的起伏而上下抖動。
隨著刀尖的每一次抖動,它上下起伏的頻率就會快上一分,它在空中橫向移動的速度也會快上一分。刀尖的抖動似乎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的沒用,反而是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向稀薄的空氣借力。
它的動作越來越快,到最後已經完全看不清,直至看不見。
小叫化真的已經看不見,如果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那把竹刀的存在,此時孟昶在她的眼裡就會成一個犯傻的瘋子。如果有一個人在面前伸出兩根手指,上下左右毫無規律的移動,任何人都會覺得他是個瘋子,而且已經瘋到了極點。
她看著孟昶,看著他右手的兩根手指,但任憑她如何努力,都沒辦法再看到曾經存在的竹刀。孟昶的身體沒有動,手指的移動也是極為緩慢,但是偏偏卻以一種讓人無法查覺的恐怖速度在空中移動,這樣天壤之別的相斥感讓小叫化的心裡劇烈翻滾,彷彿她的心隨時都有可能從身體裡跳出來。
她的眼睛立即移向了別處。
“啪——”
空中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聲響,在這個安靜的早晨裡,任何一個聲音都足以引起別人的注意,小叫化又移回了視線,那頭豬抬起了頭。
“啪——啪——啪——”
又是接連三聲響,孟昶眉頭緊瑣,低下頭認真的思考著,他的手指上還夾著一段竹片,地上也安靜的躺著四段,宛若死物,絲毫看不出之前靈動。
第四十四章 莫名的情緒
孟昶眉頭緊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