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喘口氣:“徐先生為什麼要告訴我們是杜麒麟帶著這些馬賊的?口內外誰不知道這位馬上麒麟?打著旗號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一聲令下,能號召起上千馬賊。從來和咱們大盛魁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這兩年口外天災,那些蒙古王公自己都吃不上飯了。他也不會鋌而走險。他要的是能讓人馬度冬的銀子,有銀子才能買得到糧食和衣服!”
老頭子顫巍巍的站起來,向徐一凡被拖下去的地方看去:“徐先生叫我們守緊,那是高見啊……只要他們打不開咱們車隊,就只能談。他們不能白來,非得得點什麼才成。不會把徐先生一殺然後拔腿走路。要不然冬天就過不去!咱們這裡越安全,徐先生那裡就越平安!
咱們這次運氣啊,要不是徐先生指揮咱們擺了這麼個圓陣,危急時候又指揮大夥兒將他們打下去,現在又孤身赴險去談判。咱們早給這麒麟爺吃下去了。丟了貨物也罷了,丟了四太太,咱們大盛魁在口外的生意就……徐先生有膽有識,他說有把握,咱們就只能信他!“
老頭子眼中波光一閃,對著那幾個已經聽呆了人低聲自語:“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的人物了?咱們王爺,當年……”
低低的聲音,最後化作了一聲嘆息。
徐一凡可沒想到韓老掌櫃給他的英勇行為找了那麼多理由出來,他秉承的還是原來商業談判的伎倆,雙方都有需求,就是看誰的立場站得比較堅決了。誰先降價,誰就先沒底氣。只不過捱了這幾下,著實讓他眼前直冒星星。
換了下一次,打死也不這麼有骨氣了。
昏昏沉沉當中,臉上突然又是一涼。一把匕首已經擱在了他的臉上。張開眼睛,就看見那位姜軍師蹲在他身邊,冷冷的看著他:“好漢子,果然是好漢子,自己命也不要了?”
徐一凡呸呸兩下,居然將嘴裡的破布吐了出來,苦笑道:“命不命的倒也沒什麼,反正我現在還是糊里糊塗呢……說了你也不明白。死在你們手裡,就當做場噩夢了。”
姜軍師淡淡道:“要是不死,就是大盛魁、會友、烏里雅蘇臺將軍的恩人?今後吃香的喝辣的,一世不愁?果然夠光棍!”
徐一凡苦笑:“我想要什麼,你不明白。”
姜軍師冷笑不語,站起來大聲唿哨,周圍馬賊隊伍紛紛應合。就聽見姜軍師大喊:“弟兄們,是成是敗就看這一下了,開啟大盛魁!咱們好過冬!”
答應的聲音頓時沖天而起,不少人已經翻身上馬,摘下大槍。周圍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眼看下一次衝擊就要發起。
徐一凡眼睛亂轉,突然就看到杜麒麟背對著他的長大身影。他扯開嗓門就大喊起來:“杜大當家的,對面是兩百條大槍,你真想再多出一堆孤兒寡婦出來?少了男人,他們這個冬天更過不過去!”
杜麒麟高大的身子一抖,連姜軍師都沉默了一下。他們身邊幾個遠道而來的馬賊頭子更是不語,他們是聽到杜麒麟相邀才趕到這裡來的。本來就是為的義氣,也沒有杜麒麟那麼大一個山寨拖累。要是輕鬆搶得大盛魁倒也罷了,偏偏眼前卻是一個難啃的骨頭!
不過當著義氣之名傳遍口內外的杜大當家面前,他們也實在說不出認慫的話。大家一時間都眼巴巴的看著杜麒麟高大的背影。
杜麒麟猛的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看著徐一凡,兩隻眼睛通紅:“不打,怎麼辦?一天不死要吃,兩天不死要穿。偏偏官老爺就是讓咱們吃穿不上!我這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
果然是隻有最簡單階級意識的農民起義者啊……不對,是流寇。徐一凡的馬列課學得是七上八下,已經記不得教科書上對杜麒麟這種人下的是什麼定義了。
什麼劫富濟貧,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笑話。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平均,而且劫來劫去,濟的還不是他們自己。不過現在既然自己給捆在地上,也只有順著他們說了。對付這位頭腦簡單,卻又號稱義氣深重的漢子。這兩下散手還是有的。
“劫富?劫了這麼些年,還不是越劫越富?濟貧,濟了這麼多年下來,還不是越濟越貧?對面是靠力氣吃飯的夥計,靠賣命吃飯的鏢師爺們兒。你劫的是什麼富?大家都是苦人啊!”
這是動之以情。徐一凡現在一招一勢,都按照毛委員當年上井岡山說服王佐袁文才的路數來。
“這麼大幫好漢爺,過冬也不容易。大當家的背後更有幾千張嘴要吃飯。這次開啟了商隊,下次呢?大盛魁的勢力您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死傷一堆人搶點東西,能搶幾次?還不如平平安安的,圖個長遠,大盛魁每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