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冰冷地注視著她:“難道你無動於衷嗎?”
阿波羅尼婭一時有些麻爪,她“從前”雖然也算和教育學掛鉤,但手下學生都是成年人,鬧出的最大問題也就是學術不端——雷古勒斯·布萊克,年僅13歲,已經在琢磨著怎麼除掉好友的父親。
說他品德高尚吧,他要謀殺;說他窮兇極惡吧,他又確實是為了救人於水火。
“你要怎麼做?用魔杖?”阿波羅尼婭抱起手臂,“你打算讓誰代替你去蹲阿茲卡班,斯內普夫人?還是莉莉·伊萬斯?”1
“如果斯內普夫人真的愛自己的兒子,就不應該讓西弗勒斯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雷古勒斯相當堅定,“她是個巫師,她有辦法的。”
“那西弗勒斯呢?”阿波羅尼婭反問,“你有想過嗎?他怎麼辦?我們假設你的計劃成功了,母親殺了父親,殺人犯的兒子,這個名號會跟著他一輩子。”
“他不會在意的。”雷古勒斯不為所動,“西弗勒斯不是在意虛名的人。”
才怪!
或許他最終會成為那樣一個人,但最起碼現在他在意得不得了。伏地魔能給他的也就是這些,除了力量就是名利,或許還有財富,一些他相較於波特和布萊克天生就缺乏的東西,不然當什麼食死徒?享受血統被鄙視的滋味兒嗎?
“然後呢?”阿波羅尼婭緩了緩,順帶理了理思緒,換了種打法,“你一門心思為了西弗勒斯好,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殺了莉莉·伊萬斯?”
雷古勒斯一愣:“為什麼?”
“別告訴我你不清楚西弗勒斯在學校的處境。”阿波羅尼婭冷笑,“他和西里斯那幾個人勢如水火,斯萊特林有多少人看不慣他,為什麼?因為他和伊萬斯走得很近,他在斯萊特林面前袒護麻瓜出身的伊萬斯,他一個崇尚黑魔法的邪惡斯萊特林居然敢接近格蘭芬多——以你的邏輯,西弗勒斯執迷不悟,伊萬斯就是萬惡之源,對不對?”
雷古勒斯居然露出沉思的神色來,眼看著就想點頭,阿波羅尼婭頭大如鬥。
“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去關心西里斯了?”她趕緊說,“他在家裡呆得不快活,怎麼辦呢?離間他們那個小團體?栽贓嫁禍?這次你要殺的人可就多了,你殺得過來嗎?”
雷古勒斯終於不點頭了,他神情痛苦又矛盾,半晌才道:“我不能那麼做,西里斯不會快樂的,那是他的朋友,或許……他已經看得比家人還要重了。”
還好,還有得救。
“伊萬斯也是西弗勒斯的朋友,斯內普夫婦還是他的父母。”
“那不一樣!”雷古勒斯抗聲道。
“哪裡不一樣?”阿波羅尼婭站著不動被凍得腿麻,來來回回地跺著腳,“西弗勒斯是不知道痛苦還是不知道反抗?如果他想,如果他真的想讓斯內普先生去死,你以為他做不到?謀殺是很難的事情嗎?”
雷古勒斯迷惑地看著她。
“一個醉鬼,在這種天氣,一跤滑倒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凍死,或者臉朝下跌進排水溝裡溺死。”阿波羅尼婭指了指已經開始結冰的骯髒小路,“又或者他只是隨便地醉倒在床上,姿勢不對,也會被嘔吐物憋死。”
她瞄了瞄雷古勒斯手裡的魔杖,擺出另一位當事人慣有的嘲弄表情:“收起你的魔杖吧,用不著它,絕大多數的麻瓜警察都非常粗心大意,追根究底的神探只存在於文學作品裡。”
“難道我們就只能在一邊看著?”雷古勒斯也相當痛苦,不顧形象地蹲在地上抱住了頭,“我甚至覺得,我家庭和睦、衣食無憂……這樣是有罪的。”
他仰望著好友:“你過得也不幸福,阿波羅尼婭,雖然你從來不說……卡羅告訴我,他妹妹看見你床邊的鬧鐘——”
“打住!”阿波羅尼婭舉手製止,“沒看出你還是個理想主義者,雷古勒斯。你想要什麼呢?人人平等,還是天下大同?不可能的,你是在做夢。生活與命運從來都不平等,有人富貴,有人貧窮,有人先甜後苦,有人先苦後甜,更有人終生坎坷,但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路,妄自插手別人的路途是一種傲慢,人只能自救。”
她把垂頭不語的雷古勒斯拉起來,撣了撣身上的落雪。
“我們是朋友,是吧?”她笑道,“我們給予彼此同等的友誼與尊重,這才是平等,足以跨越貧富與階級的平等。”
雷古勒斯忽然緊緊地擁抱住了她。
“對不起。”他說,“今天的事,你別告訴西弗勒斯……我不會再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