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呢?
還是自己的側背之敵,即豐臺方向的步兵旅團。
只有把這個毒瘤給去掉,防守才能心安。
在使用空城計的同時,宋哲元還玩了一招更高明的。
他說要把馮治安第37師撤出北平,以保安隊入駐,表面是為了呼應香月的要求,實際上卻是偷樑換柱。
第37師是由宋哲元當年儲存下來的近衛部隊發展而成,是他守衛北平的最大依靠,如何可以輕離左右?
事實上,第37師走是走了,但只走了一半,另一半仍在北平,只是換了一個馬甲,穿上了保安隊的制服。
調走的那一半空缺,宋哲元以趙登禹師的主力進行填補,如此一來,北平的防守力量並未受到絲毫削弱。
撤出北平的部隊,說是要南撤保定,卻是欲走還休,實際一直停留在盧溝橋附近,以加固當地兵力的屯集。
日本人評價宋哲元,說他其實沒有多少領兵打仗的才能,雖然僥倖在長城抗戰中一戰成名,但如果拿德國和日本軍人的水準來衡量,“充其量一聯隊長之材耳”——不過是個當聯隊長的料,或者就算撐死了,也僅是《水滸傳》裡呼延灼一樣的人物。
梁山一百單八將,“雙鞭呼延灼”是坐第八把交椅的,然而此人勇則勇矣,卻沒什麼頭腦,老是在戰場上被別人算計,結果堂堂一位朝廷大將,卻不得不在梁山上做了強盜。
然而,如果我們撇開宋哲元並不拿手的“政治”,其在軍事用兵上絕非一無是處。
曾經的老西北軍“五虎上將”,雲長、翼德一流的人物,哪裡是誰在下巴上粘綹鬍子,就能跑上臺去湊數的。
宋哲元預料的沒錯,香月出手的第一招,不是讓酒井旅團從北平正面攻,而恰恰是打的側背的主意。
7月20日下午,步兵旅團突然向宛平發動進攻。
這時宋哲元透過兵力南移,已增強了宛平守備力量,吉星文接替已受傷住院的金振中守城,使日軍無隙可入。
香月碰了壁,便把先前那個“秦松協定”給翻了出來,上面規定,宛平城裡駐紮的應該是保安隊,可你看看這實力,哪是什麼保安隊,分明是29軍的正規軍嘛。
他馬上讓人去找宋哲元,說你們為什麼不遵守“秦松協定”。
其實一開始就拿“秦松協定”當廢紙的,就是他們自己,現在不過是為出師不利找個藉口罷了。
需要宋哲元決策的是,要不要按照那個早已作廢的“協定”,讓吉星文撤出宛平城。
宋哲元說:撤!
馮治安不同意撤。
為什麼要撤呢,事情是日本人挑起的,盧溝橋那裡也是他們先開的槍,怎麼反而變成了我們的不是。
宋哲元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就拎不清呢,現在早已不是討論誰先開槍的時候了。
這是命令,照準執行。
7月21日,宛平防務由保安隊接替。
與其說宋哲元此時還在退讓,倒不如說這是他以退為進的一個策略。
沒一把刷子,如何可以在中原大戰那樣的超級大戰中擔當統兵之帥?
宋哲元的刷子叫做“捨得”。
捨得捨得,有舍才能得,馮治安師撤離北平是舍,吉星文撤離宛平同樣也是舍。
保安隊自然比不上正規軍,但那宛平城牆也不是豆腐做的,不可能一攻即下,更重要的是,吉星文雖退出宛平,卻並沒走遠,其駐兵處僅與宛平一橋相隔,一旦有事,眨眼的工夫即能趕到,並與城內的保安隊形成相互配合。
你香月是老狐狸,可人家宋哲元也很強。
正面進攻代價太大,而且並無把握,想攻側背吧,宛平守備森嚴,同樣無機可乘,這可怎麼辦。
香月齜著牙齒,終於想到了一記損招:偷襲北平!
宋哲元防正面,防側背,卻肯定想不到我會從背後偷襲他。
7月26日,香月調華北“駐屯軍”广部大隊離津襲平,但广部大隊並沒有直接搭車去北平,而是走了一個曲線:從天津到廊坊,再至北平。
反正廊坊沒人攔他們,由這裡中轉,可以麻痺宋哲元。
既然是偷襲,除了從背後悄悄攻過去,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外,最好還要有辦法騙開城門。
香月想到了主意:繼續利用那個人。
於是在日軍還沒現身之前,北平守將劉汝珍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
電話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