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兒身上的溼衣服還沒被熱氣蒸乾,他是個出色的水鬼,靠閉氣潛入海底撈取沉船貨物為生,據說還在熱內亞做僱傭兵的生意。當然一切都是傳言,人們向來排斥奇怪的外來事物,土狼總是被不善的眼光瞪視、圍觀,卻沒人願意直接跟他講話,他也沒有女人。
任何一個到了這樣年紀的男子都會因為某些原始衝動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但普通人家是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這麼個怪傢伙的,甚至連妓/女都不做土狼的生意,她們說他金色的眼睛亮得可怕,身上還有奇怪的紋身。
本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生理問題,那就是——奴隸。
可一個處於生育期的健康女奴是不便宜的,運氣好碰到奴隸販子套現也要六枚銀幣一個。如果對人種、膚色、年齡和外貌有各種要求的話,那價格更是貴到離譜,土狼是沒有這個財力支付的。所以當奴隸販子進了新貨,在城裡的廣場上將女奴們脫光了展示的時候,他也只是和別的可憐單身漢一樣,遠遠瞧上一眼,然後無可奈何的轉頭離去。
但今天顯然有什麼好事發生。
混血兒一改往日的落魄,腳步輕快、仰頭挺胸的大步趕路,喉嚨裡還隱約有種“吃吃”的聲音,像沙漠裡的土狼進食時發出的興奮笑聲。懷裡抱著剛剛以貨易貨換來的駱駝奶,背上還有各種吃食、草藥,一路朝自己貧民區那間破敗的小屋走去。
一個在陰涼下抽水煙的小販好奇的問隔壁同行:“土狼有女人了?”
“呵,你還不知道呢。聽港口的奇姆說,前些天土狼從海里撈上來一個好貨,是白種女人,很年輕,長得頗不錯呢,只是不知是生了病還是受了傷,一直不能起床。”
“撈上來?又不是海里的人魚!”小販嗤了一聲,噴出一口白煙,低聲笑起來:“海雷丁大人想是要做北非蘇丹王了,阿爾及爾那邊打得火光沖天,連這邊都有衝過來的木頭和死人呢。怕是土狼憋得久了,趁著兵荒馬亂搶了一個吧!”
同行也笑了:“誰管從哪裡弄來,水鬼不就是這樣,撈到手就是自己的東西。”
“可憐的妞,起不來床,是二十多年積累下的火給折騰的吧!”
兩個人肆無忌憚的指著土狼談論嘲笑,但這個混血兒幾乎從出生起就習慣了這樣的對待,毫不在意繼續趕路。非洲有句諺語說:你不是禿鷲,就不知道它吃腐肉也覺得香甜。土狼的心裡甜蜜又焦急,才不會因為這點嘲諷而發怒。
“他的女人”正等著照顧呢!
想到這個詞,土狼喉嚨裡又發出不可抑制的呵呵笑聲,那兩個人說錯了,這個寶貝確實是他從海里撈上來的,只不過之前是受了傷意外落水而已。傭兵生意吃的是戰爭俘獲,賣掉敵人的艦船貨物後分成,如果戰敗的話就只能拿點飯錢。這次阿爾及爾之戰安德魯大敗,土狼一毛錢沒分到,這個女孩子,就是他最大的收穫。
一番急趕,土狼終於回了自己在貧民區的這間小屋子,他有雙無人能敵的飛毛腿,要不是抱著奶罐,本來可以走得更快。迫切的朝窗戶裡望了一眼,他吁了口氣放下心來,寶貝乖乖在床上躺著呢。
土狼把木板從門框上卸下來立在一邊,低頭鑽了矮小昏暗的屋子。床上罩著一個帳篷樣子的粗麻紗簾,這件東西是花了他不少功夫拼湊出來的,因為不想炎熱滋生的蒼蠅圍著她的傷口打轉。
他把盛有駱駝奶的陶罐放到桌上試了試,桌子只有三條半腿,用石塊墊起來,有點歪,於是他乾脆把奶罐放在地上,從牆角的水缸裡舀了點清水刷刷碗,倒出一碗奶來,掀開紗簾鑽了進去。
與其說床上躺著的是女人,不如說是個還沒怎麼發育成熟的女孩兒。小小的身量,胸脯只微微有一點起伏,但是土狼沒有嫌棄的意思,一個女人對他這樣窮到叮噹響的男人來說太珍貴了。小就小,悉心喂上兩年不就很好了麼!
女孩兒的傷勢非常嚴重,被燃燒著的桅杆砸中,左臂、左腿全都被燒傷了,僅骨折就有六七處,半邊身體根本不能移動。把她帶到突尼西亞的途中一直都昏迷不醒,直到前天才醒轉過來,卻不怎麼說話。聽到有人進來,女孩兒睜開了眼睛。
多麼好的一雙眼睛!清澈的好像會有小魚從潭水裡游出來一樣。土狼心裡讚歎著,他從第一眼看見她就心動了,一個死亡的精靈,在烈火中跳躍著收割生命,她的身姿和氣味都讓他深深迷醉。她太強大了,如果不是意外受傷,他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把海妖據為己有?
“餓了麼?有奶,是駱駝,新鮮的”混血兒長久不與人講話,這麼一句問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