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盆放在桌上,蹙眉哼道:“你倒是說的輕巧,還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哪裡學來的話?”白清軒奇道,“你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麼?”
樹魚的俏臉騰地紅了個透,悶聲道:“幹嘛?還不允許我自己下功夫啊,要不是為了學這些個之乎者也,我才不會整日和劍謎那傢伙走得近呢!”
話音未落,立即看到白清軒笑得一臉玩味曖昧,騰地又是臉紅脖子粗,乾脆一把將溼毛巾啪地扔到白清軒的臉上:“我讓你牙尖嘴利!”
“你這丫頭,將來可怎麼嫁出去?”白清軒挑眉,“我看劍謎這人的確不錯,會是個好丈夫呢。”
“你再說,信不信我讓你三天沒飯吃!”樹魚拿起桌上的飯菜就往白清軒嘴裡塞。
“那可真是勞姑姑您的大駕,原本伺候我這奴才的活計,就不是您該做的。”白清軒冷笑,言語中的嘲諷之意令樹魚停下了動作,她盯著一臉淡漠的白清軒,悠悠嘆氣,“你這個翻臉不認人的臭脾氣,真不知道聖上是怎麼看上你的。”
“呵呵……”白清軒笑意更濃,冰冷之意濃重得纏在心上化不開抹不去,“樹魚姑姑言重了,我只是個奴才,一個下賤的奴才。”
話還沒說完,忽然咳嗽起來,樹魚急忙幫他順氣,有些譏諷地道:“讓你死擰著不肯就範,這回難受了吧。”她撇撇嘴,道,“你說不讓我管,我倒是真的沒時間顧得上你了呢。”
白清軒神色一動,樹魚道:“最近小公主的身子不大好,我得忙著照顧她。”
“有司神醫在,還要你費心思?”白清軒嘲諷地一笑。樹魚氣結,瞪著他,半晌才嚥下這口氣,抬起手喚門外之人:“還站在外面做什麼,進來吧。”
聲音未落便有人推門而入,一個小太監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直送到他面前,舀起一勺在嘴邊吹吹送給白清軒。
白清軒眼底迅速劃過一道冷色,瞅著那小太監,勾起嘴角,挑眉看著小太監一口一口地將熱粥餵給自己,一言不發。
“他名叫黑歡。”瞧著黑歡給白清軒喂粥,樹魚很是滿意,伸手在黑歡肩上拍了一拍,“我見他手腳麻利辦事幹脆,就安排他照顧你的起居,要是有什麼怠慢之處,儘管和我說,看我不打斷這奴才的腿!”
“奴才自會照顧主子周全。”黑歡跪在地上深深俯首。
“嗯嗯,孺子可教。”樹魚搖晃著腦袋滿意地一笑,衝白清軒擠擠眼,白清軒白了她一眼,扭過頭不再理她。樹魚不搭理他的冷笑,水袖一展出門去了。
左右宮人將門關好,簌簌退去了。
屋裡很安靜,寂靜,直到死寂。
白清軒倚在榻邊,眼眸裡寒色蕭蕭,盯著跪在地上的太監,臉色有些泛白。
許久,他才發聲,聲音沙啞:“你……不必對我俯首。”
“主子,尊卑有序。”黑歡的頭埋得更低,“奴才有自知之明。”
“你不必叫我主子!”白清軒陡然拔高了聲調,倚在榻邊胸口竟有些微微起伏。
“奴才叫黑歡。”黑歡的聲音卻絲毫沒有起伏,“奴才是伺候您的一條狗。”
“你——”白清軒瞪眼,喘著粗氣,許久似是脫力一般地躺下身子,低聲道,“你現在……已經無根了麼?”
黑歡似是沒有聽見這句話,一動不動。
“你,果真比我狠絕得多……”白清軒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絲似殘忍又似苦楚的味道,“手腳麻利辦事幹脆,樹魚那傻丫頭,倒是沒有看錯了人呢。”
“主子若有吩咐,奴才赴湯蹈火。”黑歡終於抬起頭來,眼底一片雪亮。
白清軒慢慢地微笑,細密而詭異地,輕輕道:“那就好,若是拖了我的後腿……休怪我連你一起,殺掉。”
作者有話要說:
☆、重疊淚痕盼錦字
深秋時節的宮牆內落花繽紛,清晨宮人們便來回忙著一日的清掃。
御書房。
落日餘暉映在窗上,心月正勤快地打掃擦拭著書架子,手腳麻利地將書籍翻開,就在這風中,一物從書中忽閃出來。
一張宣紙,隱隱透出水墨顏色來。
她神色一動,瞧見四周無人,便放心好奇地展開。薄薄的畫上是沙場風景,弓箭手萬箭齊發,有一年輕男子立在弓箭手之後微笑而立,滿面豪情。
這便是當年的聖上麼?十九歲的聖上。
許是那畫太過鮮活,許是容桓過於俊朗,不止一次見過容桓的宮女心